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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人儿生得蛾眉星目,肤如凝脂,齿若编贝,轻轻一笑,牵动一脸的灿然,娇憨出身天成,嬉戏皆生风趣,锦心绣口,不似凡品。

  她像是初春的阳光,阳光下的泉水,教人恨不能立刻喝上一口。

  她心性诡谲花样多,生活之多彩一如灿丽之夏花。

  她抱持一颗纤细敏锐的灵心品鉴人世百态,所以可以毫不在意的胡闹恶作剧,自娱且娱人,使人甘心承荷。



  「宝宝,我的宝宝。」卫紫衣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多日的悒郁,少不得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你将永远属於我的吗?心属於我,身亦属於我,与我执手,与我偕老。」淡淡的愁怀,罗网般的覆罩着他的心,倘

  迷离难拂。

  真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对情感的执着,古人与今人俱同。

  慢慢长夜将尽,远处传来早起鸟儿的啼鸣。

  卫紫衣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也跟着苏醒,走出书房,回到房里漱洗更衣,精神为之振作了起来,便下楼用膳。

  祝香瑶亲手做了燕窝羹来给他补身子,一片好心的笑道:「席夫人给我送来几两燕窝,我想大当家这几日为宝少爷担忧得人都瘦了,再不吃些好的,身子怎受得了?」



  卫紫衣不忍拂拒,态度上却增了几分疏淡!宝宝的出走,有一半为了她。

  祝香瑶也十分歉疚,低声道:「京师之行,宝少爷忽然不告而别,我扪心自问,是不是我什麽地方惹他不悦?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这般自责,不论有几分真实性,卫紫衣都无法再冷落她。

  「你多虑了!那孩子贪玩,玩累了自然回来,无论如何都怪不到姑娘头上。」

  她目泛异采地道:「你真是这样想?」

  「骗你何益,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有大当家一句话,我也能安心入睡了。今晚,我要沐浴焚香,向上苍祈求宝少爷早日平安归来。」

  他为之失笑。「宝宝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只是,他年纪幼小,一人孤身在外,餐风宿露,不免受些活罪。」言下十分担心。

  在一旁的马泰心里可是十分不以为然:「吃苦受罪?哈!宝宝不去欺负别人,到处惹是生非已是上上大吉,谁敢动他一根毫毛,不给他算计到涕泪纵横才怪!魁首因爱而心乱,难免护短,其实那小鬼最会找『替死鬼』来减轻自己的麻烦,餐风宿露?别开玩笑了。祝姑娘心肠软,万万想不到世上有宝宝这号鬼灵精。」

  「马泰,」卫紫衣皱眉道:「你咬牙切齿的在念什麽?」

  「没有。」马泰收慑精神,接到祝香瑶柔柔的盈盈目光,心头一暖,还是祝姑娘人好心好,决定助她一臂之力。「我去找老战准备明日开会要用的帐册等等。」躬身退下,不再扮演碍眼的烛光。

  卫紫衣用了膳,当然,一碗燕窝羹是填不饱肚子的。

  宝宝不在,祝香瑶也不再做糕饼点心,一来卫紫衣不受此道,二来她的厨艺虽然不错,私心里并不爱在厨下忙粗了一双柔荑,如非必要,不肯轻易下厨,甚至已在期待早日入主黑云楼,有一干仆佣前呼後拥的伺候着,日子过得不知有多舒服惬意。

  「大当家为何至今不婚?」

  「没有意中人。」

  她徐徐念道:「『睫在眼前长不见,道非身外更何求?』」这是杜牧的两句诗,其诗意和辛弃疾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诗句,话异而意相似,也与夏元鼎的绝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二句雷同,意思是提醒卫紫衣不要「尽日寻春不见春」,其实,春花已绽放他眼前,随时可以折花供瓶。

  卫紫衣一脸莫名所以的尴尬笑容。「卫某人一介粗鄙武夫,听不懂那文诌诌的诗句,姑娘可否讲明白一点?」

  「这┅┅我┅┅」她是大家闺秀,求爱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大概卫某人不堪受教,困扰姑娘了。我还有事忙,先走一步。」他突然想到宝宝曾向他问及「黑蝎子帮」的事,如果宝宝吃祝香瑶的醋,极有可能往兰州而去。

  事不延迟,他非立即查明不可。

  留下祝香瑶一人微鼓香腮,跺着玉脚。「我早打听出你文修武治,虽不能及席吟诗,历代文人的着作却看了不少,如此浅显的两句诗,杜牧又是有名的诗人,如何能难得住你?说什麽听不懂?分明装傻!」

  美人如玉,心高气傲,愈是难得到的愈觉得珍贵。

  「哼!只要大哥一日不现身,我便能长留此地,不怕你铁石心肠,终非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不可。」女人的好胜心与意志力往往惊人的强韧、可怖。

  猎夫尚未成功,美人仍需努力。

  甘肃在古时是甘州、肃州,於元朝合并设治,统称甘肃。因为地处陇山之西,别名又称为陇西。

  位於陇中的兰州,从唐代便是商人与僧侣去中亚及波斯等地的交通枢纽,丝绸的销售最远达到大秦(即罗马),其繁荣可知。

  「黑蝎子帮」的总坛设於兰州,财势雄厚,其瓢把子「血手魔君」萧一霸是粗犷的北方人,没有卫紫衣的文气,完全武夫作风,属下大多数是甘肃一带的人。

  「黑蝎子帮」的组织十分具规模,自瓢把子以下,有三位大把头,平日各有职司,各负专责,在萧一霸的指挥下运作。大把头负责守卫总坛及各分坛人才的调度,有副把头及二位头目协助;二把头专司营运,举凡总坛、分坛的各项事业,如赌场、妓院、银庄、私盐、酒楼┅┅等等明的暗的银钱周转,就由二把头负责,底下每一行事业各有一名头目和副头目协助;三把头专门负责「阴性」的工作,也是消息最灵通的人,暗中派人监视帮内有无反叛分子,打探江湖上的诡谲变动;还有一房专司赏罚,对谁都不宽贷。

  每一个帮派之所以能雄霸一方,自有它不可忽视的力量,卫紫衣从未想过往西发展,不过一旦碰上,他也不含糊。

  据阴武数日打听,「血手魔君」萧一霸为人十分自负,刚愎自用,且疑心病重,对属下的建议常会充耳不闻,只任用亲信,有许多人和他貌合心不合,不似卫紫衣和属下亲如兄弟,且处事公平,面面顾到。

  宝宝得知内情,不禁代卫紫衣雀跃。不过,阴武数日无功,始终找不到方自如或祝文韬的行踪,不免令人气闷。

  「难道他们像一阵烟,吹向空中,不见了。」

  「不可能,除非发生意外。」阴武为师担足了心事。「可是,以师父『第一侠盗』的盛名,若是失手被擒,铁定是轰动江湖的大事,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探不出来。这其中,必隐藏某种玄机,我心中有很不祥的预感。」

  「呸、呸、呸!你师父可不能出事,你师父出事那表示祝文韬也死了,到时祝香瑶岂非┅┅」岂非无依无靠,她若死赖着不走,於情於理卫紫衣也拉不下脸请她下山,令她流落街头。宝宝是一百个一千个希望祝文韬好好的尚在人间。

  「我看你这小子也不太可靠,不如我亲自出马,或许有惊人发现。」宝宝那双大眼睛机伶而又有点嘲弄的啾着他看。阴武此时已知他「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性情,只要一想到好玩主意,往往忘了考虑安危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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