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怎么不早说!”怎能怪她呢,是他力气太大了,但他实在舍不得离开她。
被他抱在怀里,有一种被保护住的安全感,她很喜欢,咦?自己到底是喜欢他的人抑或他的拥抱?大概都有吧!
“会再回来吗?”
他的眼睛好像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倍,直直地注视着她,那样的目光与凝望,让人觉得有一种永恒的感觉。
“不一定!”如果战胜了,他会回来看她那张快乐的脸庞,是如何在地球上绽放迷人的笑容,万一战败了……他不愿去想。
留下来不要走!
她不敢说出口,太重了,她无力负荷。
“你不是说专程来和我谈恋爱的吗?”这种说法比较含蓄。“现在却连恋字都还没沾到边就要走,很吃亏的哦,像我这么蕙质兰心、秀外慧中的女生不多哦!”用戏谑的语气留他,比较不尴尬。
他苦笑不语,目光仍离不开她,是在把握时间,多看她几眼。
她不死心,再出招留他。“你不是说我是圣女,要带我回圣族之星传宗接代的吗?”一说出口,才发现这句话更重了,连人带身都要奉送出去,像夜市里的摊贩,廉价大拍卖。
“我是跟妳开玩笑的。”他全身颤抖,肌肉紧绷,克制所有的心力,才能将那八个字平平静静地讲完。
要他故意装着不在乎她的样子,很难做到。
天知道,他有多想带她一起回去,可是圣族之星即将陷入一场混战,他不愿见她被卷入。
他在开玩笑的?这个人什么意思嘛,当初一见到她,就摆明了要追求她,现在她真心诚意想接受他了,却遭一记回马枪,说什么开玩笑的,谁在跟他开玩笑呀,很好笑吗?
她整个人跌坐在阳台上,好像支撑身体的力量突然遭人抽走了。
“妳刚才不是有话要告诉我?”混沌的情绪彷佛又回到了最初。
“那已经不重要了。”她的心像被丢入冷冻室,连声音都结冰了。
此刻的她,才了解自己原来那么、那么的在乎圣王,才会被他一句话,打成了重伤。
圣王则揪着心望着她,离别的愁绪席卷而来,重重地压住他的咽喉,说不出话来。
第十章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未再交谈一语。
月色渐浓,夜凉如水,四周一片静谧,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可听到似的。
玫瑰很少这么安静的,除非是真的伤心难过。
她不说话,倒令圣王觉得不适,想法子逗她。
“会想我吗?”他也蹲下来,两人又对望着。
蓦然间,竟觉得他有点残忍,莫名地飞来沾惹她如花蜜的少女心,在扰乱了她的生活秩序后,拍拍屁股就说要离开了,好过分呀,可是她又不忍心再责骂他,因为爱意已悄然滋生了。
她没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那颗星。”他又指一回,怕她会忘了它的位置似的,不厌其烦地一再提醒。
她好难过,却哭不出来,心里有股比痛还痛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坏心情,像身体被绑在一块石头上,一起沈落大海,可是没有带氧气筒,缺氧,呼不出声来。
“什么时候走?”如果事先知道他那么快就要回家乡,她绝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跟他吵架斗气。
“今晚和妳道别后就走。”
那么她今晚就不睡了,陪他到天亮,把握最后的相处时光。
“那我可得好好为你饯别一下。”她强打起精神,假装毫不伤心难过,精神百倍似地窜跳起来。“你在这儿等我,我下楼去拿酒,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呀荷──”醉了,应该比较没知觉吧,没知觉,心是不是就不会痛了呢?
她快速地拿了几瓶父亲的陈年老酒上来,那些酒精成分加起来,应该够他们两人醉上几天几夜了吧!
两支高脚杯,斟得满满的,刚好达到表面张力的效果,没有溢出杯沿。
两人举杯。“来,干杯!”
琥珀色的汁液,像毒药穿肠过,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借酒浇愁”,就怕是举杯浇愁,愁更愁啊!
干杯吧,圣王!
愁酒,一仰而尽,玫瑰的心里低喃着。“圣王啊,你虽然像一阵风似地旋扫过我的人生,狂猛威厉地将我的人生刮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不过,我还是喜欢你的,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汁液一下喉,酒精分子随着血液的运行,迷麻了她的神经,心思像迎风飘飞的蒲公英,散散地浮在空中,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臂弯着落。
哈,突然觉得自己今晚好文艺哦,也好感伤!
而圣王则默默地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灌着,彷佛他的喉咙是块干涸已久的土地,等待酒汁的灌溉。
猛酒易醉,醉了最好,最好醉得不省人事,不知离别将至。
当他醉态醺然地举高酒杯,欲和她一饮而尽时,玫瑰好奇地问道:“咦?你怎么好像也有满腹愁肠啊!哈……”真是同时断肠人,在天涯!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地拿起酒,倏地入喉,不让她看见他的哀伤。
圣女,妳也有愁吗?虽然酒精成分轰炸他全身的细胞,然而此刻的心智却比任何时候还要来得清明透净。
玫瑰醉眼迷茫地看着圣王脚步不稳地走来走去,忽而仰天长笑,忽而大叫她的名字,错乱的双脚,有时也会互撞相绊,跌倒在地,此时的他,好可爱,少了平时的冷酷,多了一点人味,好让人喜欢啊!
她忍不住想问他。“喂,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她想听他亲口说。
他又一杯下喉,尽是摇头,唇微微在笑,心隐隐在痛,嘴巴还是不愿松口。
不愿说爱她,是不忍见她受苦。
她的脸凑近他,威胁似地逼问着。“不说就表示没有喽!”
圣王仍是不说话,他的嘴巴像被缝了起来,只是一径地喝酒,刻意避开她的追问。
“好家伙,原来你打一开始就在耍着我玩,看我怎么修理你。”她丢掉手中的杯子,又叫又闹地往他胸前捶打。
她的拳头像蜻蜓点水似地落在他身上,不痛反而奇痒无比,惹他笑得在地上打滚,她仍不放过他,不知何时,两人的身体竟贴在一起,四片唇再也分不开了。
许是酒精瓦解了彼此的心防,卸下理性的装甲,让情爱回归情爱,不须伪装,也不再强忍,因为时间不多,只剩今晚了。
一阵缱绻之后,两人格外安静,月光映照着尴尬。
杯子摔破了,她索性拿起酒瓶往嘴唇靠,那两片才刚被他滋润过的唇,仍余留着些许情爱的温热。
“来,祝你一帆风顺!”什么一帆风顺,又不是要搭船,她暗骂着自己,平时伶俐的舌嘴,竟在这节骨眼上变钝了。
但是除了说些白痴话外,又能希冀她讲出什么大道理来呢?他就要走了,不是吗?不管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怎么还不醉呢?诧异于自己的酒量竟如此高超,千杯不醉似的,也许酒逢知己吧,而且还是红粉知己。
平静的表情下,各自藏着狂乱的心绪。两人背对着背,深怕一个不留情,被对方看出真心真意来了。
还是玫瑰聪明多一些,她想到了装醉,醉了的人就可以讲些醉话,不是吗?
她轻抚着发晕发烫的脸颊。“我不行了……”
咚地一声,倒地,躺成一个大字,忘了气质。
他急忙地抱起她,揽进自己温暖的怀里,酒气吐在她脸上,热呼呼的,像一阵醉人的熏风,和杂着他身上传来的特殊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