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璎桃摇摇头。“他是我哥哥的同学。”
不经意地,她看见季军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但随即恢复,不见其它的表情或情绪;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璎桃看得出来,他生气和高兴时的微笑是不一样的。
而此刻他似乎满不高兴的,可她不明白他不高兴个什么劲,这里又没人惹他生气。
“快上课了,你们快进教室吧。”季军催促她们。
淑媛依依不舍,而璎桃则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回教室。每每和季军在一起时,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些微害怕,因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要捉弄她了。
男同学跟着也想回到教室,但却被季军叫住。“小朋友。”
“什么事?”男同学回头。
“小桃子?”季军浅笑问道。
男同学的脸稍稍一红。“因为她的名字有一个桃字,所以我才叫她小桃子。”
“小桃子?”季军的笑容加深了一点点,不过是皮笑肉不笑。
“她也很可爱……脸像桃子一样,圆圆的……粉粉的……”男同学的脸更红,有点结巴。
“小桃子?”季军逼视他,笑容愈来愈诡异,透出一种不知所以然的威胁感。
“呃,我……她……”男同学怔愕,给巴得更厉害。
“小桃子?”除了这三个字,他什么都不说。
“我……我不会再叫她小桃子了!”男同学说完,一溜烟地在他诡谲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从此以后,这名男同学再也不敢叫璎桃为小桃子,而是中规中短的“田同学”,而且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当璎桃长大后,每次想起这件事仍旧弄不明白,那个男同学为什么不再叫她小桃子呢?
她不知道“小桃子”已被季军独占,成为他的个人专利。
季军目送他败逃的背影,满意地敛起笑容,走回大学部的校舍。
一转身,看见吴识仁站在不远处,绕富兴味地注视他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和一个孩子争风吃醋。”
季军不理会他,视而不见地与他擦身而过。
吴识仁伸手就箍住他的脖子,紧紧籍住他。“臭小子!你也太目中无人了,看到长辈是这种态度吗?”
“放手!”季军挣扎着要拉开他的手臂。
“不叫不放。”吴识仁把他的脖子挟在腋下,给得更紧,不理会走廊上其他学生的奇怪眼光。
挣扎一会儿,他才不甘不愿地喊道:“老师。”
“还有?”
“……姨丈”
***
上课钟响,璎桃和淑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吴识仁走进教室开始点名,点到璎桃时,他停住,刻意抬眼看她。果然是个可爱的清秀小佳人。
他直盯着她猛瞧,璎桃霎时觉得他的这种表情和季军像极了,不由得连打了个冷颤。
“璎桃,老师一直看着你耶。”坐在她身后的淑媛倾身上前小声说道。
“他可能是在看你啦。”璎桃小声回道。
“我本来也这么想,不过我很确定他是在看你,不是在着我。”淑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甘心。
璎桃干笑两声,眼角一膘,发现几乎全班同学的目光也因为老师而放在她身上。她被盯得头皮发麻,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
“田璎桃同学。”吴识仁出声。“这节是数学课,你准备用水彩来算数学习题吗?”
全班哄堂大笑。
璎桃胀红小脸,赶紧把水彩用具收起来,改拿出数学课本,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唉,没办法,她就是天生脱线嘛!
第二章
田璎桃十二岁季军二十岁
风和日丽的星期六下午,璎桃独自一个人在家优闲地看漫画。
电话铃声响起,她忙放下漫画跑出房间接。“喂,找哪位?”
“璎桃,我是哥,帮我把桌上的报告拿来学校给我,快点,我很急,我在大学部的校门口等你。”田碔桐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
“喔,好!”挂上电话,璎桃到哥哥房里拿他要的报告。
不多时,璎桃赶到校门口。
田碔桐从她拿来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其余的再交给妹妹。“把这些拿给阿军。你从这里一直往前走,看到一尊铜像后向右转,再走一下就可以看到他的教室了。”
璎桃来不及拒绝,田碔桐便匆匆离开。
她懊恼地呆站在原地。怎么办?要拿去给他吗?好像不拿去也不行了。
叹口气,她按照哥哥指示的路走去,但是没走多久,她不意外地迷路了。
大学部的校区十分广阔,且无明显路标指引,平时璎桃很少来这里,加上她是个路痴,不迷路的话是奇迹。
她在植满树木犹如森林里的小径上转来转去,怎么就是找不到哥哥说的铜像,周围的景象似乎愈来愈荒凉……
“到底在哪里?”她没找到任何一间教室,连来时的路也找不到,不禁慌了,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小妹妹。”身后忽而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一个身穿白袍、高瘦温文的男生,应该是大学部的学生。
他走向她。“你是不是迷路了?”
“嗯。”她点点头。
“要去哪里?”
“医学院教室。”
“你要去那里找谁?”
“大哥哥认识一个叫季军的人吗?”璎桃毫无防备地说。小女孩的纯真一览无遗。
他的目光一闪,亲切地微笑道:
“再熟不过了,大哥哥带你去找他。”
“不用了,请你将这个拿给他好吗?”她才不想去找季军哩!
他没接过报告,只是轻拉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向更深的树林里走去。
警觉性一向低的璎桃任由他拉着走,也不疑有它。
不久,他们来到一破旧不堪的三层建筑物前,它的门坏了,窗子没一扇完整,周围长满杂草,旁边的空地上还括了几支歪歪斜斜的十字架。
不管横的看,还是竖的看,怎么看都不像教室,倒像一间荒废的鬼屋,乱恐怖一把的。
璎桃这才发觉有点怪,心中不禁疑惑。“季哥哥在里面吗?”
他的目光再问过一道不明光芒。
“是啊,他就在里面。”他再次拉地走近看起来好像快倒塌的屋门前。
璎桃站在门口观望,里头阴暗不明,几束阳光从钉着木条的窗户缝隙射进,微微照亮屋内;只见里头破损的课桌椅杂乱地堆在一边,蒙着一层灰尘和蜘蛛网,空气中还积着一股浓浓的怪味。
她愈感怪异,警觉性开始慢慢升高。
他催道:“过去啊,你不是要找季军吗?他就在里面。”
她抬头看他,连他的表情都显得怪异极了。“不……不用了,我不想找他了。”她转身想走开,可却被他揪住,强拖进去。
璎桃的脑中突然掠过一则则关于儿童遭歹徒性侵害的新闻报导,不由得挣扎起来。“放……放开我!”
他不理她,像抓着小兔子一样地将她抬上二楼,推入一间房间里。
房中有两张高高的铁床,墙边被破烂烂的架子上排列着几瓶大小不一的玻璃罐:罐子里有内脏外翻的蛇和青蛙,以及各式各样的人体器官……
“这是我们这次实验用的小白兔吗?”另一个已在里面的男生漠然问道。
实验?!
璎桃倏地刷白消脸,恐后退两步,背部不期然撞上另一个人,肩膀倏地被紧紧捉住;她惊恐回头,看见一个高她近一倍、健壮得像个健美先生的男生直打量着她。
她终于觉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况中了!
“你们确定要解剖这只可爱的免子?”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