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曾经历过这么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爹为何没对他说明呢?
“你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地位?”他问道,有股大义灭亲的凛然。
她没有立即回答,眼神望着漆黑的墙壁,心中充满恨火,她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牧风地又想起第一次在峨嵋寺前遇见她的睡容,安祥和谐如一朵卧躺在池面的睡莲,那样清新脱俗而且雅致,当然那是在她还没开口说话以前的形象。
他突然很想帮她夺下今年秋天的武林盟主。
“拿到失去的东西之后呢?”
该不想当个女魔头吧?不,她不像,她的性情凶归凶,但心还不够黑,从她关心他对苏晓映的反应可看出端倪。
“不知道,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武林盟主。”她只想把那一块武林盟主的至尊个牌拿到爹的坟前祭拜,希望爹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其余的她没想那么多。他真的怜惜起她来了,打从心里的疼惜这样的感觉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听了她不幸的遭遇后才产生的,而是慢慢累积出来,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任凭它越来越强烈。
“没想过嫁人吗?”
她突然笑了,笑中带苦。
嫁人?她还真没想过呢。
““你”不是常笑我会嫁不出去吗?谁敢娶我!”
“我!”他自己的耳朵也被自己嘴巴讲出来的那个字吓得竖起来,只觉得那个意念一直在脑子里回旋,轰炸他的意识,直到把他完全炸醒过来。
是的,他想娶这个没人敢娶的女人!
之前,对她的种种怨恋,其实是因为她不明白他的心意,是因为他的心意不能表现出来,他才会反向地对待她。
真的吗?她炯然跳动的限瞳,紧紧地瞅住他,一股莫名的感动教她想哭,泪水忽然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她的心意再也隐藏不了了吗?
此刻她多么想冲进牧风地那平坦温暖的胸怀里,寻找她不曾拥有过的安全感,即使只是那么一下下的满足,她会连作梦也微笑。
正当她要不顾一切扑过去时,大师姊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大师姊对她大喊着,不——她跳下桌子来,拍拍衣袖,力图恢复镇静。
““你”忘了“你”也是女人呀!我又不是慕容玲珑!”她故意说得轻松俏皮,其实心里干刀万剐。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慕容玲珑,她是爱男人的。
“如果我是男人呢,你会嫁给我吗?”
室内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夜风拂窗而过,几声匡啷,敲打着端木紫的心口。
牧风儿呀,求求“你”,不要再撩拨我了,再这样下去,这偏轨的情焰,要我如何承受?
“呵呵!”她干笑两声,却装得痛苦。
他再逼她。“会不会?”他拉住她的手,很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哎呀,我的手好痛呀!”她轻吟着。
牧风儿并没有立即放手,因为他还没得到他要的答案。
天啊,她真的无所遁逃了吗?
尽管她试着关闭所有的感觉,卯足全力拚命压抑住对“她”的情愫,但是这令人窒息的一刻终究还是降在她身上,她已经可以确定牧风地爱的人是她了,自己应该很高兴的,不是吗?
但是,偏偏那个善良的大师姊也爱上“她”,这教她如何笑得出来呢?
“呵——”她的子笑声裂开,快装不下去了,她的意识开始分裂,真我即将跳出。
他搂住她的肩,再一次坚定地望着她,他要确定变问男人后,她不会讨厌他,不会离开他。
天啊,又是那种充满炽烈的阳刚眼神,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烧灼着她的身体,熔蚀她的心志。
端木紫猛一抬眼,湛蓝的海洋眼睛,烧着两团火焰。
“会! 可惜“你”不是男人。”
说完,她面红耳赤地狂奔出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向夜的怀抱,黑夜啊,不要嘲笑她见色忘师姊,她真的没法子再伪装了。
牧民地留在原地,心里有了打算。
那位遭到牧民儿一记隔空移物打中门牙的悟觉,果然跑去打小报告。
“师父,你让那两个新来的小子去守藏经阁妥不妥呢?万一他们手脚不干净……”他意有所指地诬陷,却也不明讲。
正在诵经的住持大师回视他一眼,那眼神深刻,仿能洞烛人心。
被师父的眼神扫到,他心虚地为自己的出言辩白。“徒儿是瞧他们两个鬼鬼祟祟,讲话又结结巴巴,想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尤其是那个高个儿的!”
冤有头债有主嘛,击中他一掌的人是牧风儿,到这会儿他的牙齿还松动如高山危树,此仇不报非君子。
大师眼到他嘴角末拭干的血清后,转过身去,拾起木鱼棒,准备继续诵经,不过有句话倒是得先警告血气方刚的徒儿。
“你最好别去惹他,对方虽然年纪轻轻,绝对是个高手,功力只怕不在师父之下。”住持大师很审慎地道出眼前所观察到的。
“是吗?师父你太看得起他了吧。”年轻气盛的悟觉可没怎么把牧风儿放在眼里,牧风地充其量也只不过身高高了一点罢了。
大师摇摇头。“悟觉,你知不知道他为何动你的牙齿?”
啊?!被师父看了出来,想遮也来不及了。
“谁知道!不过,这笔债我会讨回来的。”一说到这儿,悟觉便义愤填膺地咬牙切齿,无奈牙松齿动,痛得他差点喊出声。
大师不禁喟叹,为何别人调教的徒弟,精通事理,像牧风地,反观他的徒儿却如粪土之墙,唉!是他这个当师父的太无能了,才会教出这般混饨不明事理的徒弟,到处丢人现眼。
还笨到不懂别人的暗训,真是惭愧啊!
“他动你的牙,另有所表,他是要让为师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无(耻)齿”之徒,所以他相当“不齿”你的行径,希望为师明察。”
悟觉听得怒火高涨。哼,没想到这小子打了他还顺便骂人不带脏字,看来他跟那小子之间的梁子是结定了。
大师心平气和地对悟觉说:“至于你对他有什么“不齿”的举动,我也不想知道,但是为师不准你再去碰他,一切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木鱼声咚咚地敲响了。
悟觉自知多说无益,师父已无心再听,于是心有不甘地退下。
只是,什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那是师父的牙齿没被打到,才这么说,他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大家走着瞧,哼!
白天跟黑夜都一样阴暗的藏经阁里,只见弘一和端木紫的踪影,当然还有一堆擦不完的经书。
“紫儿,“你”师兄去哪儿了?”
其实她也注意到了,只是装着视而不见罢了,因为见了面两人都尴尬。
“我……我怎么知道?脚长在“她”身上,谁管得了!”
她也不知怎么搞的,心虚得很,一想到昨晚两人的对谈,到现在还脸红心跳。
弘一自古自语地念着。“他会不会忽然又不想当和尚了?所以不告而别离计少林寺呢?”
端木紫无奈地耸耸肩,不置一语,走了也罢。
至于是不是不告而别离开少林寺,这点连她都搞不清楚,昨晚还好端端的问她。
糟了,“她”不会真的跑回峨嵋寺去告诉师父,“她”想娶她吧?那准吓坏师父她老人家的。
“唉,完了!”她忽然哀叹出声。
弘一以为“他”在难过,赶紧上前安慰。“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你们师兄弟两人,感情很好,只是搞不懂为何老要斗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