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半躺的人你一袭白绫罗,胸前垂着白润似圆月的玉佩,发如黑云直直披落,玉颈赛白雪,嫩脸似桃花,眼如晨星┅┅只是神色含怒,眉眼间另添一番炯炯生气。
上官耀端着碗往床沿坐下,他一袭锦袍绣白凤,足上也是绣凤锦靴,坐姿似龙盘,俊目含笑,神色自若,一身风流气。
他把药含了一口,便凑近一张玉颜,揽抱着她,覆上她薄软温热的朱唇,缓缓把口的药汁哺入她口中,令她一口一口吞下腹中,也不理她气红了脸、瞪凸了凤眼,直到药尽入她腹中,他才满意地放下药碗,却依然搂抱着她不放,脸上尽是得意春风。
「原来要这样你才肯乖乖把药喝了,应该早早告诉我才对。」难得她「肯」如此顺从任他摆布,把握机会,他又亲了下芳唇。
棠昱琋动也不动,任由他搂,任由他亲,看似乖巧,但眉眼间却完全不是这回事,她恨不得眼光能放火,直接把他烧成灰。
上官耀瞅着她,展现迷人的微笑,「解穴之前我先告诉你,现在不管你心『想』什麽,最好都不要『付诸行动』。如果不会讲感谢词,那就『免开尊口』。知道吗?」
劝告完毕,他便在她身上点了一下,她僵化的身子一下子能动弹了。
棠昱琋又恼又气地推开他,「你这个色┅┅」
上官耀微笑地凝望着她,那俊脸迷人,丝毫不见一丝威胁,手中书画扇子一扬,便徐徐生风。
他倒是落落大方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连插个口都没有。
色鬼,风流鬼,动不动就爱亲她,混帐,下流,无耻,手段卑鄙,不是君子,土匪!棠昱 勉强管住自己的嘴巴,倒是那双凤眼满满是控诉和责难。
「别再瞪了,都快成斗鸡眼了。」他依然坐在床沿,笑容不止,倒很喜欢就这样看着她。
她别开脸,一会你用白眼睇视他,「老夫人有句话,『风水轮流转』。」
「拭目以待。」他扬起嘴角。
哼,等你娶了郑家小姐,就是「报应到了」!棠昱琋心里愤喃,但一想起这件事,什麽愤怒、恼火全都化为烟云,剩下的是满满的忧虑和烦恼┅┅
瞅着她顿时生白的脸色,他止住了笑,「 你,胸口又痛了?」
她抬眼凝望少爷关怀的神色,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暖意和酸楚,少爷风神俊雅,文才天纵,又允文允武,连医术都懂,可谓全才,可怜她无福无德,不能与他匹配┅┅
「少爷,若是有来世┅┅有来世┅┅」有来世,她但愿多积些福德,只望能与他配对,不求富贵,但求白首偕老。
「你?」来世如何?为何不说了?他迷惑地凝望她。
她紧紧地咬红了下唇,瞅着他摇头不语。
门外香蓝敲了门,「少爷,向二爷来探病了。」
「二爷来了?」棠昱琋闻言,暂抛愁绪,登时眸底生光。
上官耀望她一眼,紧紧蹙眉,「你很高兴他来?」
棠昱琋一愣,望着他若有所思。
上官耀很快的离开床沿,走出内房去开了门,出乎意外的,向非玉没在楼下,已经等在门外。
「老二┅┅」更教他一时语塞的是,从不将喜怒形之於外的向非玉,眉眼间居然透露担心。
「你的伤势如何?」向非玉从古缙那你得到消息,便在回长安途中又赶了过来。
「疗养数日,已无大碍。」上官耀狐疑地瞅着他,「老二,你不是已经在回程途中,为啥要事折返?」
「单纯为她受伤回来。」听闻棠昱琋无大碍,向非玉这才稍微安心,「 老五,我要见她。」
上官耀目光转为深郁,挡在房门前的身躯有些沉重的移开,「请。」
向非玉走进内房,上官耀跟在身後。
「二爷,您来了。」棠昱琋见着他便一脸微笑。
上官耀攒眉,脸上更是一片灰色,直想将她甜美的笑容抹去,更教他恼怒的是,她灿眸只有向非玉一人!
「你┅┅」向非玉仔细看过床榻上的人後,这才有微笑,「你已经好很多了?」
「嗯,多谢二爷关心。」棠昱琋见着他,不知为什麽总有一股亲切感,自然的,他仍然是她仰慕的对象,「二爷,您请坐,我请人给您倒茶。」
「不忙。」向非玉转向上官耀,「老五,我有事想单独与她谈,可否请你暂时避一避?」
棠昱琋迷惑地望着向非玉,然後偷偷瞟向上官耀,见他神色阴郁,眉间紧锁着不悦。
「有什麽事我不可以听?」他低沉的嗓音见冷。
向非玉望他一眼。
棠昱琋赶紧开口,「少爷,我知道这是你的房间,你爱留便留,我和二爷到外面谈。」说着,她掀被就要下床。
「你!」上官耀知道她是有意的,气得两眼冒火,转身走出内房。
棠昱琋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垂眼轻轻一叹。
向非玉始终观察着两人,将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看得一清二楚,他却视若无睹。
棠昱琋好不容易从少爷身上拉回心思,这才抬起眼光,「二爷,您有何事与我谈?」
向非玉在床榻旁坐下来,凝望她好半晌,「你可还记得平郡王府?」
棠昱琋神色一僵,眸底掠过惊疑,只望住他,没有言语。
瞅着她的眼,他知道她记得,「别怕,不再有人追杀你了。」
她倒抽一口气,眼光更是惊骇,「为什麽你┅┅」
他的眼光始终柔和,声音轻缓地道:「最後一次见你时,你才五岁,你从来不肯喊我一声哥哥,还记得你怎麽唤我吗?」
棠昱琋心底有了起伏,是喜悦,是惊讶,是不敢置信┅┅是他吗?对他的记忆只剩下模糊的身影,只记得曾经有一个待她亲切、时时对她笑、陪她玩乐的┅┅ 她的眼眶红了,热泪模糊了焦距,「你是┅┅玉?」
向非玉微笑,点点头,「你长大了,容貌与沈姨娘相似,去年初次见到你时,便觉得熟悉,只因京城有事必须回去处理,才暂缓查证。前一阵子再返扬州,拜访了你的姨母,她已将原委说明。」
她擦去喜悦的泪水,眼底闪烁着欢愉,心里仍然有满满的惊讶,「这麽说 ┅┅你前次来已知我是┅┅
「是的,前次来已知你是吾妹。不瞒你,家母已在数月前过世了,京城因此还有些事需处理,本想待琐事处理完毕再来接你回京,未料却因此害了你。」 向非玉面露悔色。当时若直接带她回京,她今日也不会受伤。
而对於他的母亲──皇上的亲妹妹过世,他从小由她娘养大,一年与母亲只见几次面,他的母亲是一位极冷淡、极高傲的公主,母子俩既无太多亲情,如今还能有多少哀色?
就因为他母亲冰冷、高傲,成为平郡王妃後与夫不睦,造成平郡王专宠爱妾沈娘,公主自视甚高,不愿降低身分与一名小妾计较,可怜她又是一位妒心极重、城府极深的人,终日含恨郁结、心有不甘┅┅
未几年平郡王中毒而亡,不幸死於沈娘房中,沈娘警觉到遭人陷害了,立刻将年仅五岁的女你交给贴身女婢云你送出府去,自己悬梁自尽。
平郡王妃本欲将沈娘慢慢凌迟,以泄心中恨,知道她轻生,郁恨难解,自然心有未甘,便派人追捕其女,结果只得云你自杀身亡,其女不知去向。
一切事向非玉完全晓得,当时年十一,未能保护同父异母的妹妹最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