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岂止会高兴,恐怕会笑得半年内都合不拢嘴。 棠昱琋好不容易从「惊吓」之中回复,又听得老夫人明日就要去说亲,要知道她家长辈只有你和她娘了,她爹早已卖鸭蛋去了,这要教棠家那两个能作主的知晓了这件事,一想到这可是棠家翻身的好机会,还可能是唯一的天赐大好机会,攀着这门亲家,家里那三个弟弟日後也出头有望了,怕还要带着一家大小来跟老夫人磕上三个响头哩,到那时候可就再无转圜馀地了!
棠昱琋这一吃惊可吓出一身冷汗来。
怎麽会这样呢?她居然大大的失算了!老夫人居然要让她嫁少爷做妾好冲喜? !她这下真是自找麻烦了。
都怪她,是她让老夫人过於疼爱她,才会兴起这念头!
可这说什麽都不能依的!
「奴婢感谢老夫人的好意,承蒙老夫人不嫌弃,可是┅┅少爷未迎少奶奶进门,便先纳奴婢为妾,恐将来少奶奶不悦,还请老夫人收回成命。」身为丫鬟,她又不能直接拒绝老夫人,那是会惹起不悦的。万一惹起了老夫人的脾气,那她在这个家就很难待下去了,况且老夫人一向很疼爱她,她也实在不忍心教老夫人失望。
「你放心,日後少奶奶进了门,一切也有我给你作主,我不会让人欺侮了你。」说起这点,老夫人便又有些不悦。那天在郑家是不欢而散,郑老爷要延缓迎亲,一听她要给耀儿先纳妾,嘴上虽然没有言语,那神色却是相当难看,她也顾不得郑家的感受了,她的耀儿能冲喜、能驱邪才是她所关心的。
「这┅┅少爷学问渊博,才貌双全,奴婢实在不敢高攀少爷,望请老夫人三思。」棠昱琋赶紧跪下来。 老夫人看着棠昱琋,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她却感觉到丫鬟的心意了 。
她的脸上出现些许意外,愣了半晌,才缓缓叹口气,「琋儿,你也因为少爷中邪而嫌弃吗?」
棠昱琋一听,慌忙抬起头来,「老夫人,不是的,奴婢若有此想法,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老夫人不解又迷惑地瞅着她,「那麽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为什麽不肯?」
她如何能说是因为少爷根本没有中邪,根本不需要冲喜?
「奴婢明白老夫人想藉着喜气令少爷尽快好起来,奴婢┅┅不是不肯,而是以为少爷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相信不需要冲喜,过一阵子┅┅不,也许过几天就能完全恢复。奴婢以为少爷神志清醒以後,绝不喜欢奴婢由婢为妾,故而认为不妥。」,还好她到把一切责任推给少爷,棠昱琋暗暗松了口气。
老夫人也明白自己孙儿的脾性,他若肯乖乖听话,任她摆布,早也把郑家小姐娶进门了。
「你言之有理,不过,耀儿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啊。」老夫人叹息地摇头,看起来,她并没有因为丫鬟的一番话而打消念头,「眼前实在管不得耀儿日後的感受了。」
棠昱琋想了想,还是顾全自己为要。「老夫人,请再等几日,若少爷五日後还未痊愈,奴婢全凭老夫人作主。」
※※※
「就是这样子!」
丫鬟叉腰瞪眼,少爷坐在案前,一手持书卷,一手扇子摇摆出和风徐徐,还有雅兴在那儿念什麽「绿兮衣兮,绿衣黄。心之忧矣┅┅」!(语译是,绿色是下等色,反而作了上衣,黄色是上等色,反而做了子,好比正妻失去地位,反而让贱妾意气风发┅┅之意。)
「少爷,你到底听见我说的话没有!」这紧要情况可非比寻常,棠昱琋担心万一老夫人为孙心切,多等不了几日,托人去她家说亲,那她的一生可就「完了」。
「你的声音三里外都听到了,我还能幸免吗?」上官耀放下书册。唉,绿兮衣兮,绿衣黄 ,反了哩。
棠昱琋不理会他的讥笑,给他一个白眼,「早知道帮着你会给自己惹来灾难,我说什麽也要躲得远远的。」
「灾难?」上官耀啪地一声收了扇,从案前绕出来,瞅着她,「做我的妾对你来说有那麽难以忍受?」 他凑近她一眯眼,射出不悦的眸光。
棠昱琋莫名地一凛。他突然发什麽脾气?
知道了,肯定他又是自大心理作祟,以为人人都应该以做他的妻妾为荣呢!这少爷! 她心也不平衡,「你说若身处於炼狱中,那是怎样一种水深火热?岂止是难以忍受可以形容!」
那已经不悦的眼底顿时又扫过危光,紧紧锁住她一双无惧无畏的明眸视了好半晌,他突然垂下目光,移向她鲜红的唇瓣,她嘴角紧抿着一股执拗,一点也没把他的威势放在眼┅┅居然敢说做他的妾是炼狱,是水深火热!这丫头!
上官耀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狡黠,「收回你的话,还来得及让我饶过你。」
怎麽他老是学不乖,她最厌恶人家威胁她的嘛!
「大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抱胸撇头,意气昂扬地一哼。
不快不慢,同一个时间,上官耀长臂一揽,她柔软的身子便贴紧他坚实的身体,她还来不及搞清楚怎麽回事,他又俯身掳获了她的唇瓣,她因错愕而启开朱唇,教他有机可乘┅┅
她只道是什麽软溜湿热的东西滑进了她嘴 ,待一会意便涨红了脸,吓得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呜┅┅」她猛挣扎,好不容易挤出了两只小手对他又推又捶,却居然好似抡拳捶墙,半丝起不了作用反而惹得手疼,她讶异地睁圆了眼。
上官耀眼一眯,瞬即松手放开她,瞅着她通红的脸蛋,嘴角扬起了得意,「嗯,瞧你的模样还真有『水深火热』的感觉呢。」
棠昱琋跌撞地退了好几步,白皙的手捂住了从未给人碰过、莫名地教人夺去初吻的小嘴,一颗心还加速地跳着。
上官耀的嘲讽进入她耳已经慢了好半晌,待她会意过来,一双又恼又怒又羞又窘的目光便气愤的直射向他。
「你是小人!你下流、无耻!我┅┅我要去告诉老夫人,你是淫虫!」她叫骂着,即便转身要去投诉。
上官耀可也不阻止,「你别忘了要告诉老夫人,少爷我毁了你的清白,得对你『负责』啊。」
棠昱琋背对着他一怔,脚步也站定了。她差点忘了,她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她岂不是真得做他的妾了!
上官耀摆开了扇子扇起凉风来,「又或者你也可以去『自首』,同老夫人自白你『教唆』少爷装疯卖傻,破坏他的『好事』,这个如何?」
棠昱琋一听,咬牙切齿,气愤地转过身来瞪住他,「你这人过了河就拆挢,卑鄙至极!」
「是啊,那又如何?」他故意咧着嘴惹她生气。难得占这丫头一回上风哩,想不到偷她一个吻便可让她歇斯底里,早想到他也早做了。
「你──」她一对火眼金睛冲着少爷直瞪,愈是教他给激怒,口齿愈是不伶俐。
她狐疑地眯起眼。是了,这便是少爷的诡计,故意惹得她羞恼,好看她笑话来着。她愈是生气,岂不是教他更得意┅┅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唇给他占去,脸上的热度又上升,实在是无法不气啊!
不能气,不能气┅┅ 「道歉!」她非得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不可。
怎麽可能她怎麽说,他便怎麽做,这丫头怎麽天真起来了?上官耀睇她一眼,扬起嘴角,「你不会是气得脑袋烧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