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严肃地看着她。
“你没有想过后果吗?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她也直望入他眸心深处,让他明白她再认真不过。
“我没打算再爱上别人。这辈子曾经爱过你这样的极品,算是够本了。”
“你——”胸口的波动增强为再难忽视的陌生感受,似酸又甜,似辣又呛。他从来不曾有这样的起伏摇荡。
不过也是,毕竟朱水恋就这么一个,想再次遇见这种心性之人,难如登天。一次也就够了,这般的让他无措,又令他觉得有趣……
她——是个挺美丽的女子呢,他竟在此刻才发现。但这种“发现”是什么原由呢?
他不懂,也不愿意去懂,怕懂了之后,会使某种冰封的情潮溃堤,让他再也不能沉静,再也无法淡然“逢朗,你同意把情咒转给我吗?”她的道理说尽,他该不会反对吧?任何一个明理的人都该从善如流的——“你想都别想。”他丢下无礼的拒绝,并在“失陪”两字的余音下挥袖走人。
留下张口结舌的朱水恋,想着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那没道理啊!
翻身下床的第一个冲动是追上前去弄个明白。但一想到他临走时的语气……很生气的样子……于是,她咳了两声,探探自己早已退烧的额头,决定当个好病人。
再度躺回床上后,乖乖闭上眼。睡觉吧。
白莞轻声婉求着:“哥哥,我不要回去。”
由于敌人数量已减少十之七八,仅剩黑威还没现身,所以白逢朗认为妹妹该回去了。
“晋级大会快到了。你近日来荒怠了功课,也该回去加强一下,每一百年才一次晋级考试,你不会想同样的功课研修二百年吧?现在人界这边只剩一、两个对手,相信你可以放下心来了,我不会受伤的。先回去吧,待狼王令解咒之后,我也会回去。”白逢朗知道妹妹关心他,可她也该明白眼下的情势一片明朗,足以令她放心的回狼族去了。
“你觉得我没派上用场是吗?我可以的——”
他打断妹妹的慌乱。
“不是那个原因。你该明白,打一开始哥哥带你来人界就不是为了要多一名战友。你是我娇弱的妹妹,怎么说也不会让你去打敌人。不是看不起你的修为,而是舍不得让你沾上血腥。带你来,只为了要让你安心。”
“哥哥……”她投入他怀中,满心难言的苦楚。
“乖乖的,回去考个高分,当成哥哥回家的礼物。”
“好……”她不会拒绝兄长的要求。她也只能这么恋着他,不让他知道,不给他负担,永远当他可爱贴心的好妹妹……
“哥哥……”
“嗯?”
“为什么不化去朱小姐身上的银铃咒?”其实那咒语早该化去了,因为已无存在的必要性。
白逢朗一愣,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化去咒语呢?早在她自愿当诱饵时,他就该那么做了,为什么他会忘掉?日日看着她额上的白印子,感受着她不时牵动他心绪的气息,似乎太习惯了,所以……忘了,是吗?
“怎么想到要问这个?”没有正面回答,学会了以问为答的转移技巧。用在单纯的妹妹身上绰绰有余。
白莞含愁的小脸面对着他。
“因为,我觉得你对她……很不同,很特别。”
是吗?有吗?他自问。
“哥哥!”
“嗯?”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第九章
朱水恋认为自己受够了。
为什么她得忍受小金狼指控又哀怨的眼光?她又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干嘛用那种‘就是你这祸源’的眼神三不五时住她身上瞄来?
第一百次。
“够了!”玉掌用力拍击茶几以壮自己磅礴的气势。可是……噢,真痛!
“什么够了?发生什么事了?”正在写作业的于悠吓了一跳,一时不能理解此刻发生了什么事。
呼着自己的红烧凤爪,无碍于她指控的动作——“笨狼,你已经瞄了我一百次了!有什么不爽就说出来,畏畏缩缩的像条受虐狗,有没有狼格呀你?亏你还是狼王子咧!”
“佑佑,你怎么了?”于悠将小金狼抱入怀中亲热厮磨一番,轻声问着。
星期天的一大清早,客厅冷清得紧,只有两个女子与一匹狼。早餐都还没吃完呢,天晓得哪来的兴致发火?又是哪来的力气啊?真匪夷所思。于悠自己就没这么旺盛的精力,不免对朱水恋佩服不已。
股佑再瞄了朱水恋一眼,哼声道:“都是她啦!害我舅回白狼族去了。”
“他是送妹妹回家好不好!改天就回来了,干嘛讲得像是被我害得将会一去不复返!”朱水恋大声道。
“本来莞姨可以自己回去的,要不是因为你,他干嘛也走了?我感觉得出来他心情很复杂,气息也不若平常的沉稳。”
“请问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是奸了他、还是蹂躏了他?”很忍耐、很忍耐的声音。
殷佑不甘示弱道:“你对他告白!你对他性骚扰!”
喝!原来告白等于性骚扰?
“你当我的感情是什么?瘟疫还是霍乱?是不值分文的俗烂品吗?爱上他就会污了他似的!什么东西啊你!”简直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佑佑,你不是这样想的吧?”于悠难得沉下俏脸,严肃的问着。
殷佑叹气的叫:“每个人的感情都很珍贵没有错,我没有污蔑水恋的意思。但是你们无法否认水恋一开始看中的就是我舅的美色吧?她那个叫迷恋,不叫真感情。何况我早就提醒过她了,我舅不适合她,她该从人类里去找寻她理想中的斯文英俊王子。别说我舅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情感折磨,我就不相信水恋可以忍受五十年后让爱人看到她成为老人的样子。想想看,人家把你们当祖孙看的情景,多可怕啊!你会在我年轻英俊的舅舅面前逐渐老去、死去……”
朱水恋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前提是,他得爱上我!但他没有,他根本不会爱上我!我不强求爱情上的回馈,但谁也没资格阻止我攫取每一个珍贵回忆的片段!”
“你当我舅铁石心肠啊?他又不是死人,你对他大发花痴他会感受不到?他终究会感动,也许还会爱上你咧。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到时怎么办?你们女人——”
“对不起,我打断—下。”于悠截口问道:“佑佑,水恋是真正爱上白先生的,不能说她先从外表来倾心就表示她的感情不诚恳、充满瑕疵。白先生是那么好的人,倘若只靠那一张脸,水恋才不会放下感情。你也说过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女性强悍得吓死人,我们很难去对一张好看而没内涵的面孔死心塌地的钟爱。”
“那又如何?重点是不能共同白头偕老就是一个悲剧。我绝不相信你们女人能承受自己的爱人永远年轻,而你们在爱人面前又老又丑。到时是谁折磨谁呀?你可不要告诉我什么‘刹那即永恒’,那是没承受过生离死别的人所创造出来的风凉话!”
朱水恋差点又拍打桌子抗议,但手实在很痛,她最后决定以脚来代替。‘砰’地一声,穿着拖鞋的玉足在茶几上踩下第一枚脚印。
“那你要我怎样啦?你们全怕他受伤,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只是爱他,就这么千该万死吗?我真受够了你们这些狼人!我难道是死人吗?感受不到痛苦吗?恕我目光浅短,遥想不到自己鸡皮鹤发那一刻。眼前现下我连他的衣角都模不到,你就在幻想白逢朗痛苦的未来。神经病!王八蛋!被脑震荡的猪猡所附身的笨狗!双重悲惨到最高点,没救了!自己去安乐死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