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他像一个白痴,总是问我一些笨问题。虽然别人说他很聪明,而他的确会根多把戏;可是,这么一个出门就撞车,说话不用大脑的人怎会不叫人担心呢?除了花心、爱炫、自恋外,到底他还算是个好人。那是感情吗?男女之间不见得只有爱情吧!他还说要追希泰。”
对于爱情一事,希安知道自己是有一些向往;但,即使会动心,仍清楚地知道周约瑟不是一个好对象。是感情吗?这心态。
“爱情是不可理喻的,不管自己心中如何打算计较,终究逃不过月老手中那条红线。即使事件本身有那么多不足以令人心喜的因素,也阻止不了两颗相吸的心呀。”杨夫人轻拍了下女儿的手,她能肯定,希安确实是恋爱了。这种事,旁人使不上力,只能静观其发展,适时推她一把。杨夫人一生少欲少求,只愿女儿们平安成长,觅得良缘,有情人终成眷属。除了对天祈祷,好像也无他法了。
门板被扣了两下,即被旋开,希泰甜美的小脸探了进来。“希安,有人送我一盒瑞士莲巧克力。”
“是谁?”希安看希泰双颊吃得鼓鼓的。
“不认得的人。”她犹自天真。
“不认得的人送你东西你也敢乱吃!快吐掉!不怕被毒死呀!”她冲向妹妹,就要抢过巧克力。
希泰连忙藏到身后,摇头叫:“他是你的朋友呀,不会害人的,他在下面等你。”说完往楼下跑去,手上捧着宝贝巧克力,身手却还是很伶俐。
“是谁?什么朋友?”她追了下去。
“我忘了问,你自己去问他。”
其实也无须问了,她人也已追到楼下。见到来人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摆着自认最帅的笑容迎向她。还有谁?那个周约瑟嘛。真是神通广大,连地址也找得到。
“没出车祸?”她第一句话如是说。
“你太低估我的技术了。”他笑道,对她的乌鸦嘴十分习惯了。
“来做什么?”她瞄了瞄他右手腕上的绷带——不怕死的家伙!
“我来……”他正要开口,就见楼梯囗站了一老一小;小的就是刚才给他开门的那个小洋娃娃;至于老的,应该是杨老夫人了。她——一脸的精练,神彩红光,身形娇小;看起来却很有份量——此时正以估量的眼光看他。截下他的话尾:“你来追我们家希安吗?”
“奶奶!”希安猛转过身,瞪了希泰一眼。
老夫人没理希安,直接站定在周约瑟面前。
“我是希安的奶奶。”
“我是周约瑟。”他表现无懈可击的礼貌,执起老夫人的手轻轻一吻,很欧洲式的。
“你是她的病人?”她瞄了他手上的绷带。
“是的。”周约瑟也兴味正浓地看着老太太。
“是不是有意娶她?”
“呃……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他一丁点想追她的念头也没有,只不过喜欢与她相处而已。说追求?太严重了些。
老夫人耸肩。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只是交个朋友而已。你不是丈母娘会放心的女婿。”
希安翻翻白眼。
“奶奶!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要是对每一个来拜访的男性都这么说的话,保证以后咱们家没人敢上门了。”又看向周约瑟,希望速战速决。“你来到底做什么?”
“来邀请你跟我乘车兜风啊。”他不死心地又提出。
“为什么不找别人?”她不解地问他。又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仅剩她杨希安一人:何况他花花公子女朋友随便一抓就一大把,一招手,号称会有满卡车的美女赶着过来,何必巴巴地拿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还是他耳朵有问题?把别人的拒绝听成赞同?改天要建议他去耳鼻喉科检查看看。
“我就是要找你。”他的口气竟然有些耍赖。
老奶奶心中暗笑,装腔作势咳了两声。
“我说——希安,盛情难却。你就陪陪这位先生出去玩一玩吧!来者是客,地主之谊的义务要尽。”奶奶口气中的威胁十分明显。
当然,与其听老奶奶的叨念,还不如与周约瑟出去走一走:她再笨也会选择后者。不然她就等着被开骂到耳朵生疮流脓,皮痒了。其实,与他这种人一起玩,也算得上好玩,不会有冷场。反正对这人又不讨厌,所以她很当机立断地下决定,连让老奶奶多念一句的机会也没有,拉着周约瑟叫:“我们走了!”说完两人就不见踪影。
这是有原因的;因为,这回可算是希安生平头一遭和异性出游,老奶奶一定会搬出一大堆告诫的话,然后逼周约瑟发誓:若让她有了一丁点意外闪失,就得娶她,以示负责。既然此期间老奶奶巴不得她早点嫁人,这些又臭又长的话保证免不了的。——这等丢脸的事那能让它发生?
上了周约瑟的拉风敞篷跑车,才吁了口气,回家免不了又一顿炮轰;不过总是暂时先逃过一劫。
“没想到还有你会怕的事。”周约瑟不明所以,只觉好笑。
“家丑不可外扬。我不想在你这外人面前闹太多笑话。”她白了他一眼。
“你今天情绪很不好吗?平常你什么事都不在意,置身事外落得清闲。今天怎么了?莫非我惹到你了?”周约瑟小心打量她。
这说法令杨希安怔了一下。是呀!今天是怎么回事?发现自己竟然为他担心,而经过母亲说明这是情感反应后,心态便开始不平衡了起来。这种感觉让她平静的心显得无比烦躁。
她困惑地看向他。
“周约瑟,其实你不算太笨,有些事情你应该是专家。你可不可以替我想办法?我觉得不开心。”
难得有让杨希安看重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了。周约瑟受宠若惊地看她一眼,心想:她心情不好也称得上奇闻了。
“不开心?怎么回事?你向来没什么感觉的呀!”
车子转到一家颇富盛名的欧式自助餐馆前停住。
一会后,各自端了一盘小山一般高的食物坐定在一桌双人座的卡座中,周约瑟再问一次。能被她看重实在是此生最光荣的事。
“不曾是我惹到你吧?”
希安点头又摇头道:“你只是间接的,主要是我讨厌自己的感觉。你很有经验,对不对?那么我问你,喜欢上一个人的前兆是不是先会感觉全身不对劲?”她满怀希望地问他。
感情一事,他自然是专家。
“不对,喜欢一个人应该心喜又期待才对——除非——”他猛盯着她叫:“除非你爱上有妇之夫!”直觉声音走了调,提高好几度,语气中合着妒火味。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看上别人?她还没看上他呀。
“不中亦不远矣。”与有妇之夫相去不远,倘若喜欢上一个花花公子,下场一样悲惨。
希安埋头吃着牛排——奇怪,心情明明不好,胃囗竟然好得出奇。——吃到盘底朝天。
抬头时却见到周约瑟紧绷着铁青的脸。
“手疼吗?还是那里的旧伤复发?”她关心地问,“他是谁?”周约瑟控制不了自己语气的凶恶;虽然知道这种像吃醋丈夫的囗吻是翩翩公子的大忌,可是他挤不出笑脸——俊美的面孔刹那间转变为严厉的表情,活像一个要判人死刑的法官,一副吓死人的模样。找不出这股气所为何来。
希安一头雾水。他是谁?什么是谁?谁又是谁?究竟在问些什么?没头没尾的!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