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最好。那么,我是否能下一个结论,你会给我孩子?”又添了一句:“而且不再偷鸡摸狗地去用那鬼试管来‘造人’。”
这是他一辈子也不准备原谅她的事。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古泉莲吟的一颗心不断地往黑暗深处沉潜,很冷、很冷……竟,无力再迎视他灼人的眼。那其中的控诉,将是她必须扛一辈子的罪石……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些什么?可是,关于孩子,她依然不准备有……没有爱,就没有孩子……
而,没有原谅,他们的婚姻将是一座冰冷的坟,谁也不会有快乐。只是,两人都无心去改变或挖掘出更多事。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而不崩溃?
虽然已临夏天,莲吟依然感到冷……
如果东方磊天真得以为中午的谈判已有结论,而且是他全盘获胜的话,那么,也难怪他会在妻子的拒绝后暴跳如雷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像在咆哮。
他在床边,犹如一尊修罗般的怒视古泉莲吟!她居然拒绝他的亲近?全世界的法律都明文规定夫妻有同床的义务,她妄想扭转事实的话,就太不自量力了。
古泉莲吟向来怕他,当然在这种怒吼中会感到些许的瑟缩,可是,在信念上,她的坚持不比他弱。强装镇定地对他道:“昨夜是场意外,我不会因为有了第一次,便认为理所当然会有第二次或第三次……”
“我们是夫妻。”他冷冷地提醒她。
“是的,我知道。但相信你没有忘记我们结婚的目地是为了给丹芙完整的家。再没有其它的了。”
“那是因为你没问,不代表没有其它的了!”
他双手撑在床沿,欺近她面孔:“给丹芙一个家,是结婚的动机,但婚后,理当将婚姻的利益发挥到极致,才不枉你我绑在一起,共同不自由的牺牲。”
“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在他这么憎恶她时,也不是在她对真实的他完全不了解之时。
“什么时候才算可以?七八年前你甚至可以为了研究、为了好玩来造人生子,为什么成了夫妻反而不行?得了吧!你还真是多重标准,与你的丈夫相好须要谈条件,那与其他野男人寻欢又得有什么标准呢?东方太太,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答案?你丈夫鲁钝得很。”
他在伤害她,把她当成敌人一般的攻讦!他真正的生气了,口不择言地在伤害她,因为她拒绝他。
古泉莲吟的眼瞳泛上一抹酸楚的水意,不愿倾吐出任何辩驳的话。他不会懂的,而她什么也不想说。
“有多少男人上过你的床?”
问完,东方磊才惊觉自己居然问出这么卑劣的问题,这不是他会问的,却可能是他潜意识中最在意的。没道理呀,更没道理的是他居然非常期待她的答案,她非得给他一个供词不可──他是她的所有人。够理直气壮了吧!
“一个。”她垂低着头,语气闷闷的。
一个?够少了是吧?身为她的丈夫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但心中那股失望与气愤从何而来?难道他是希冀她二十五年都活得干净无瑕,只等着他的到来?别傻了,他自己都不是什么三贞九烈的角色,哪来的资格去要求她?何况有哪一个白痴女人会以处女之身去造人的?必然是经过某些感情上的打击才去走偏路……
“是谁?”他咬着牙问。既然起了头,就问到底吧!
莲吟呆愕地抬头看他,他怎么还有脸问是谁?昨夜与她上床的人不就是他吗?难道他已得到老年痴呆症,忘了吗?未免太快了,这种丧失记忆的速度。
“你呀。”还会有谁?
“我是说在我之前!”他又开始吼了。
“从来没有!我在昨夜之前从来就不曾与男人上过床!老天,原来你以为我……会与人乱来?”莲吟了悟地问他,瞬间感到受伤了。原来他是以着随便的姿态来与她相好,以为她对性是相当随便的,他当她是什么?色女吗?
东方磊没法理会她的质问,更震惊的问题正等着他消化:“你是处女?没有过男人?”
她别开脸,不愿回答,他没有权利问她这种事,尤其打一开始他便当她会性滥交。他怎么可以在未曾了解的情况下将她贬得那么低级?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她什么也不会说了。
“你回答我啊!”
“请你出去!我要睡了。”
“可恶!”他抓住她双腕,恶狠狠地道:“原来你的志向是当世上第二个圣母玛莉亚!真是太伟大了,难怪你不愿意我碰你,你是准备上天堂的,怎会容许男人来污蔑‘神圣’的你呢?是不是?告诉我,昨夜我的‘侵犯’是不是意味着我得下地狱被火烧?而你的呻吟浪叫又怎么……”
“住口!住口!你这个卑劣的男人,滚出去!”发出生平所能最大的音量,莲吟死命吼着,全身用力挣扎,一心只想要他滚离她的视线;她完全忘了害怕!
老天,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语言能伤人到什么程度,她总算有所体会。哦!这男人居然让她暗恋了八年,她是瞎了还是疯了?她根本是痴笨得无药可救!
“别动,你只会伤害到你自己!”东方磊低吼了一声,猛地放开她,让她跌回床上。忍不住向前要扶好她,却被她防备的表情弄得情绪大坏,气话不禁冲口而出:“放心,我小小一介凡夫,不敢冒犯圣母玛莉亚,你大可安心地当你的圣女!我没兴致了。”
话完用力甩门而去。
留下古泉莲吟拥被而泣。
事情怎么会糟到这步田地?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无论为了什么,都不需要了,他与她之间,步入了冰河时期,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
这桩婚姻的形成,注定得有人受苦。
她的心,好痛呀……为什么?
基本上,他们算是在冷战。冷战,顾名思义就是互不言谈──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为奉行指标。
可是,他在收拾行李,小丹芙也在打包自己的东西。清晨起来,莲吟就是看到这幅令她惊心的景象。他们在做什么?
不会是……他准备与她一拍两散了吧?
“娃娃,过来。”莲吟唤着女儿。
小丹芙应了声,走过来。
“妈妈早。快点去收拾行李,爹地说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是还有三天的“婚假”吗?
东方磊站在远处遥望她,眼神中的陌生疏离一如七年前的模样:“我送你们回东京。”
“为……为什么?”她结巴地问。
“让你早日摆脱我。”
“你……”
他淡讽着:“你的表情看起来像被抛弃,事实上这结果不正如你所愿吗?请摆出欣喜若狂的表情,OK?”
“你真恶劣!”莲吟想不出比这句话更恶毒的话来骂他。
东方磊笑了笑,笑意却不曾延伸到眼中,显得冷淡虚应。伸手拂过她肩上的秀发:“我也不过是顺着你的心意罢了,这还不够令你心满意足吗?贪得无餍的女人,接下来,你还想要求些什么?”
“你……”他怎么能轻易将她的话曲解成这般,反而变成她该为所有错误负责似的,当初是谁挟持她去法院登记结婚的?可恶……
“别让丹芙以为我们在吵架,笑。”东方磊的眼神在警告她,与柔和得虚伪的语调形成南北两极的差异。
古泉莲吟别开眼,明白他的用意,因为小丹芙正站在楼梯口,担心地望着他们俩。小小的丹芙是成熟的,他们的争吵会给她的心带来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