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后来虽然也曾极力的想补偿自己的疏忽,但是儿子已经大到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再也不需要他了。
汤姆以着洞悉一切的精明瞧着罗拉,“当然不是毫无理由,至于是什么原因让艾德立下这分遗嘱,我想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意有所指。
罗拉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她撇开视线,不敢看任何人。
“如果你已经没有任何疑问,那么请容许我继续念下去。”汤姆说。
罗拉因他的话而重新拉回视线,“遗嘱不是宣布结束了吗?”钱都分光了,还有啥好说的?
“艾德在遗嘱的最后附了个但书,如果米契尔无法做到,他继承的所有财产将全数过继到你身上。”
罗拉一听,希望的火苗随即重新点燃,“什么但书?老头子附了什么但书?”
反观米契尔,他眉心微蹙,怀疑自己死去的老头在搞什么把戏。
“米契尔必须在两年内生下一名继承人,否则,他将一无所有。”汤姆宣布。
这但书听起来或许奇怪,但艾德之所以增列这条文,却是有其道理在。
原来,艾德是担心儿子可能因为继母带给他的阴影,连带痛恨全天下的女人,因而孤寡一生。果真如此,那将是为人父者最不忍见到的结局。
是以,艾德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个心爱的女人,共同生下一群可爱的子孙,借由温暖的家庭来融化他心中的恨。
然而,知子莫若父,艾德当然也知道儿子压根就不在乎布朗特财团的一切。为此,他特意立下这条但书,因为他深切的明白儿子对罗拉的痛恨,即便他再怎么不在乎这一大笔的财富,也决计不可能让她称心如意。
始终置身事外的米契尔被惹恼了,“他妈的狗屎,老头子凭什么支配我?”对父亲早有怨慰的他当下更是不满。
听完汤姆的宣布,罗拉当下大喜,继子对女人痛恨的程度她十分明白。
11
随着连恩的叙述,困扰在乔翎心头多年的乱绪,顿时全串联起来了。
“所以他救起在大雨中昏迷的我,为的是让我帮他生下一名继承人?”她几乎是颤抖着嗓音同他确认。
眼看乔翎一副就要昏眩过去的脆弱,连恩着实不忍,偏又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
见他缓缓点头的瞬间,她整个人几乎要不支的晕了过去。
天啊!老天爷,你到底开了我多么荒谬的一个玩笑?事实的真相俨然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七年前,在她答应出卖自己的那夜,她被带到一间被暗黑所包围的房间。当时的她心中充满了无助,有那么刹那,她曾想逃,想没命的逃离那一室的黑暗,如果不是那声厚沉的嗓音适时响起的话……
“过来。”声音是从房间里惟一一张大床的方向传来。
由于房里并未开灯,乔翎无从得知那名即将夺去自己童贞男人的长相,只觉得在那样一个暗夜里,男人的声音异常的冷酷,加深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或许,她是该庆幸的,庆幸这一室的黑暗,让她不需要亲眼面对他。
就在乔翎带着怯弱的步伐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时,冷不防的,手臂突然被人攫住向前一扯,下一秒她人已反应不及的平躺在大床上。
男人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只是熟练的解去她身上所有累赘,甚至不给她丝毫缓冲的空间。
一整个晚上,他对待她的方式就像是在进行某件例行公事,谈不上浪漫却也不至于粗野,只是一次又一次公式化的在她体内冲刺。
或许,在他奋力冲破那道薄膜时曾有过片刻停顿,但也仅止于那一刹那。
是夜,她因为承受不住剧烈的冲击,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处于昏睡状态,她甚至记不得男人要了她几回。
当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透进屋里来,睁开眼睛男人已不在自己身边,为此,她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当医生证实她已经怀了身孕,立即的,她被打包上一辆高级的劳斯莱斯,送到一处幽静的别墅待产。
接下来的九个月,除了一屋子供她差遣的佣人外,她的世界几乎与世隔绝。那名让她受孕的男人仿佛从世上消失一般,直到她生产完离开都不曾再出现过。
宝宝出生当天,由于是自然生产,她几度就要痛晕过去,如果不是天生的母性支持着她的话,她不可能撑到最后。
产后,她因为过度疲惫,昏睡了一夜。当她再次苏醒,已经是生产完的隔天,她被安排住在一间相当高级的病房内,负责照顾她的是待产别墅里的佣人。
没有宝宝,也没有人告诉她自己生了个儿子或女儿,打从婴儿离开她肚子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彻底失去了自己的骨血。
再次见到连恩是在她身体完全康复即将出院前夕,他为自己带来了张早先谈妥的支票,双方银货两讫,从此各不相干。
尔后,借由那笔为数庞大的代产费,她得以顺利完成学业,辗转进到动物园任职至今。
然而,世事难料,她怎地也没想到在多年后,自己会阴错阳差救起中枪受伤的米契尔,甚至还爱上他。
更令乔翎惊愕不已的是,七年来,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日思夜念的亲生骨肉,竟然就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哈维……
她的儿子,她居然有个儿子?!
母子俩天涯咫尺却又不得相认,天啊!这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呀?
一思及此,那股揪心之痛瞬间又攫住了乔翎,顺势盘上她整个心头。终于,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身子骨一软,她整个人昏倒过去。
* * *
当乔翎从黑暗的深渊中苏醒,甫睁开眼睛,对上的便是米契尔一双盈满焦虑的眼瞳,一身的无力感促使她再次闭上眼脸。
焦急的守候了她大半天的米契尔如何能忍受她的逃避,不,他不答应。
“睁开眼睛乔翎,看着我,不准回避我。”他强势的命令。
不见任何的回应,紧闭的眼脸依旧没有开启的倾向。
乔翎的沉默让心急如焚的米契尔忍不住动手去摇她,“看着我乔翎,不许你这样对我,你明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如果不是因为爱得太深,怕她因此而离开,他也不会处心积虑隐瞒一切,“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被原谅,但是那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呀!”
听着米契尔在自己耳边真切的告白,乔翎虽然没有睁开眼睛看他,眼角却不受控制的流下两行热泪。
她无言的泪水揪疼了米契尔的心,“原谅我乔翎,原谅我。”地紧紧的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白皙的颈项间。
睁开双眼,乔翎静静地凝视着埋首在自己胸前的男人,“你早该告诉我的,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你都不该瞒我。”天知道这些年来,她日日夜夜为着遗弃自己的骨肉而受到煎熬,他怎么忍心瞒她?
只要一想到在分离的七年里,儿子独自一人所承受的孤寂,没有母亲在一旁照顾,又得不到父亲的疼爱,愧疚与自责便有如潮水席卷而来,几乎将乔翎整个人吞噬和淹没。
她好恨,恨米契尔的自私,恨米契尔的冷酷。
“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而隐瞒你。”米契尔发自内心的忏悔,希望能博得乔翎的原谅。
“多少个夜里,我被良心谴责得无处可逃,被无止境的梦魇惊醒,你怎么可以睁着眼睛看我受折磨?”她所受的苦,他明明全都看在眼里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