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你还在忙吗?”骆萦君婀娜多姿的举步走向蒙拓,一如往常的拉开他与桌面间的距离,大剌剌的窝进他怀里。
“嗯。”蒙拓仅是虚应一声,并不看她。
总是这样,他对她虽然较为宽容,却从来就不是娇宠。
尽管心里头感到失望,表面上她仍是强装出笑颜软软的说:“拓,你可不可以休息一下,陪陪我?”拉过他问着的右手环到自己腰际。
“我这不是在陪你了吗?”蒙拓略带不耐地说,视线并未从文件上移开,手掌倒是很习惯性的在她腰部磨蹭。
“可是拓——”说着她便动手去扳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蒙拓显然不喜欢她这个举动,语气生硬地说:“萦君,别得寸进尺。”
一见到自己惹他不快了,骆萦君随即柔声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她委曲求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算了,下回别再犯就是了。”他的声调较方才软了些,却不是被她楚楚可怜的娇弱所软化,而是她对他而言别具另一层意义。
三年前,蒙拓的爷爷去世时,骆萦君刚巧是他当时的女人,因此对他而言,让她留在身边,有着缅怀蒙老爷子的意味。
众人不明白这层道理,才会误以为蒙拓对骆萦君是特别的。
骆萦君一听,立即朝他绽放出一朵醉人的笑靥,“拓,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再一次大胆的表白,期待能获得他对等的回应。
奈何,他只是一脸近乎自大的平静应着,“嗯。”
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那你呢?拓,你爱我吗?”
蒙拓没有回答她,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满不在乎的态度加深了她心底的不安。
为了从他嘴里取得承诺,骆萦君索性假借父亲之名,小心翼翼的试探,“拓,我爸昨天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要结婚?”
蒙拓在心里头冷笑,怎么他压根就不记得自己曾开口向她求过婚?更何况,他身份证上的配偶栏,早在三年前便给了那个女人。
想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他的心更冷了,“怎么,骆伯伯是在逼婚不成?”
听出他话里的冷然,骆萦君一惊,“不是的,拓,你别误会,我爸爸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或许。”蒙拓并不置评,话锋一转,“毕竟是天下父母心,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有哪个做父亲的不急。”
“拓,你的意思是……”骆萦君眼睛一亮,满含希冀地望着他。
“只要你点个头,多得的是愿意娶你的男人。”蒙拓事不关己地说。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骆萦君焕发的神色倏地黯淡下来,“但是那些男人里头并不包括你,对吗?”落寞的垂下眼帘,她暗自在心里饮泣。
蒙拓没有开口安慰她,甚至连句安抚的话都懒得说。
明白继续谈下去只会惹他不悦,骆萦君识趣地结束这个话题,“拓,你这星期有没有空?咱们到乌来去度个假。”
蒙拓当然明白她的用意,很高兴她能识大体、知进退,故而点头答应了她,算是对她的一点奖赏。
***
一看到翦珞从度假村里出来,把车停靠在对边马路的绫湘随即把头探出车窗,拉开嗓子叫道:“翦珞!这里。”她用力朝翦珞挥手,一点也不在乎会引人侧目。
翦珞穿过马路,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一脸歉然,“对不起,临下班前被主任给叫住耽搁了一会,等很久了吧?”
“还好啦,不过就是两、三个小时罢了。”绫湘发动引擎将车子驶离。
翦珞当然不可能轻易让她唬去,瞟了她一眼啐道:“夸张。”
“好吧,我承认,我也只是刚到不久,这总成了吧!”绫湘无奈地招供。
“算你老实。”
“想上哪吃饭?”
“随便,我没意见。”翦珞随意的回答。
半个小时后,两人已经坐在一家气氛还算幽雅的餐厅用餐。
“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吃饭,公司不忙吗?”翦珞会这样问不是没有道理的,对于立志当个女强人的绫湘而言,工作几乎占据了她绝大多数的时间。
绫湘叉了块牛排放进嘴巴后才开口,“刚结束一个Case,可以轻松一阵子。”
“你喔……”她一副不赞成的口吻,“别老是惦记着工作,小心把身体给搞坏了。”对好友拚命三郎的工作态度,她很不以为然。
“才不呢,工作是我的精神食粮。”绫湘反驳,“倒是你,还打算在那没啥前途的度假村窝多久?”明明握有最高学府的大学文凭,却那么没有出息。
大学时代,翦珞也跟绫湘一样,对进军职场冲刺抱持着很强烈的企图心,怎知,毕业前夕遭逢家庭剧变,紧接着那场仓卒的婚姻又让她狠狠的跌了一跤。
消沉了半年,重新振作过来的她,人生态度整个改观。
“不、不、不!”她翘起食指在绫湘面前晃动,“我这叫安贫乐道。虽然生活是平淡了些,但至少过得还算惬意。”对于目前的生活,她相当满意。
“惬你个头啦!”绫湘无法苟同她的说词,“放着月入六、七万的轻松工作不干,跑到荒山野岭去赚那每个月区区两万五的薪水,还做得要死要活的,我看你根本是脑袋秀逗了。”气恼自己都不知道念过她多少回,仍无法劝好友迷途知返。
心知绫湘是不可能理解自己的想法,翦珞无声的叹了口气,“钟鼎山林,人各有志,勉强不来的。”她将一切看得很淡。
“你跟我谈志向?我可不记得你当初的志向是这样。”两个人明明说好,要一起在广告界闯出一番作为的。
“那是因为我后来的心境变了。”双亲奔然离世让她理解到,与其汲汲于不可知的未来,不如好好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说来说去,都是那该死的混蛋,瞧他把你害成什么样子。”认定好友今天之所以会变得这般“意志消沉”,全都是受蒙拓所害,尽管翦珞自己并不如此解读。
“他并没有害我什么,相反的,他还帮了我许多。”她认为绫湘使用的字眼太过强烈,“是我欠了他。”为了自己的存在,蒙拓已经有整整三年的时间,不曾再踏进天母的豪宅。
搬离蒙家已经两年多,按理说其间蒙拓是否回去过,翦珞应该是不得而知才对,然而她曾答应过疼她的石伯、石婶,每个月不定时抽几天空回去吃顿饭,接受他们对她的关心。
虽然翦珞从未主动询问过蒙拓的消息,但是只要一踏进蒙宅,蒙家上上下下一见到翦珞,便忍不住要替她抱屈,说蒙拓是如何不该、如何狠心,居然对她不闻不问。
“不!你什么也没欠他。”绫湘反驳她的话,不乐见好友老挂记着那一丁点小恩惠。
“公平点,绫湘,单就他被迫娶我,为我父母料理后事,便足以叫我感激他一辈子了。”只怪她当初太无知,才会错将恩人当成仇人看,现在她全都弄清楚了。
她就知道,每回一扯到那个混蛋,好友总要搬出这些不成道理的话来。
“那些全是他自愿的,又没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绫湘替她感到不平地道:“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他,你今天也不会一蹶不振。”至今她仍不肯正视翦珞心境的转变。
说来说去,绫湘就是无法接受她现在的生活态度,老要固执地把她的处之泰然,认作是对自我的放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