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抛弃我、抛弃我娘!现在却又要我回头!不可能!”单无魂低吼出深藏在内心的愤怒。
三个月前,冷靳宇──冷恋姬为赫连苍龙生下的皇太子,大摇大摆地来到苏狄城要与他相认,说什么父王年事已高,开始思念起他这位长子,并愿意立刻下诏恢复他的身分封他为王,成为正式管理苏狄城的皇子。
他连考虑都不愿意考虑,就将冷靳宇轰了出去,没想到这家伙厚着脸皮赖在苏狄城不走,不惜偷走母亲的遗物,又送上自己未婚妻的图像,目的就是要他点头,承认自己是赫连苍龙的皇子,同时入京晋见。
“我不会逼你!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自己决定吧!”单格迩微微叹息。这些日子他不是没听到由仆役们传来的消息。得知从未对任何姑娘动心的无魂,如今却一反常态十分珍惜住在南宅院里的那位姑娘,他是真心疼爱着无魂,自然希望无魂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不需要那个男人的任何东西!”单无魂冷声回答,面色铁青地冲了出去。
单格迩摇摇头,只能重叹一口气,有种莫可奈何的无力感,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心结,并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
◇ ◇ ◇
位于单府另一端的南宅院,此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经过短暂休息,体力已经重新恢复的水煝坐在庭院里,耐心、平静地等候赫连靳宇的到来。或许是短短的一个月内经历了许多事情,她已经不像是当初在净縓族里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问,只是一心一意等待未婚夫的单纯女子。
虽说如此,但是当赫连靳宇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水煝依旧露出了略显吃惊的表情。
“你……你是靳宇哥哥?”水煝眨眨眼,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俊美无俦的白衣男子。好俊美、好优雅,但是……一个男子拥有这种相貌,是不是太柔媚、太斯文了点?
她心目中的靳宇哥哥,应该再高一点……再壮一点……皮肤也应该黑一些……然后肩膀再宽阔一点点才是。
啊!自己怎么将靳宇哥哥和单无魂拿来比较了呢?胡思乱想到了一半,水煝才猛然惊觉到自己居然不自觉地在比较两人之间的差异,真是太不应该了!
“水煝妹妹,我们终于见面了。”赫连靳宇将她的羞涩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踏前一步说道:“这段日子让妹妹妳饱受惊吓,真是过意不去,让我好好看看妳,安慰安慰妳吧!”
就在他大步跨向前,打算执起水煝的双手亲吻时,任剑飞及时伸出手挡住了赫连靳宇的嘴,冷冷地打断道:“别动手动脚的,难看死了!”
虽然说水煝没有一看到赫连靳宇就泪眼汪汪、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但任剑飞还是不放心,毕竟这家伙有多油嘴滑舌自己最清楚了,为了水煝着想,他还是得时时盯着赫连靳宇,以免他做出唐突失礼之事。
“你这不识情趣的小鬼!”赫连靳宇错失良机,却也不甚在意,轻轻松开水煝的手,坐到她的对面,换上诚恳的笑脸说道。“水煝妹妹,妳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我过得很好。”水煝柔声回答,直视赫连靳宇问道:“如果你想解除婚约,应该有更直接、更妥当的方法,以父亲和族人对你的敬仰程度,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为难你的,不是吗?”
水煝提出内心的疑问。这也是在任剑飞告诉自己,赫连靳宇虽然将她留在单府,但人却在苏狄城时她所产生的疑问。如果,以族人对赫连靳宇效忠的程度,不管他是为了还赌债或是想取消婚约,大家都不敢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但赫连靳宇却大费周章地潜入净縓族将她带出,又刻意留在苏狄城,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才对。
“水煝妹妹,能以自己的想法思考、提出疑问,这种感觉很不错吧?”赫连靳宇听完她的问题,满足地淡笑问道。
“事到如今,我也该把真相说出来了。”赫连靳宇笑脸一敛,换上正经八百的表情。“凤族当初曾经宣誓,当今世上只效忠冷恋姬一人,而如今的冷恋姬却已经和当初不同,她不愿意让凤族人的血脉融入龙凌皇朝了。”
“什么意思?”任剑飞和水煝都大吃一惊,除了这件事情让人震惊之外,更意外赫连靳宇以不相干的方式谈论自己的亲身母亲。
“再简单不过,人心会变,女人的心更是善变,若是让凤族人和当今皇族结合,只会让现今的皇朝更加稳固,这却是冷恋姬所不愿意见到的。”赫连靳宇继续以平静的声音解释。“我之前曾经说过了,净縓族里的人不论是非,只是盲从,他们完全听从冷恋姬的安排,服从她所有的命令。”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娶水煝的原因?”任剑飞问道。
“没这么单纯。水煝是净縓族里拥有最高强能力的人,而且从小到大她就被灌输了要成为我妻子的观念,在这种根深柢固的观念之下,冷恋姬觉得太危险,所以命令净縓族斩革除根,彻底断绝这个机会。”赫连靳宇看到水煝脸色一白,不由得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掌心说道。“但虎毒终究不食子,妳的父亲表面上答应了,私底下却和我联络,最后我们一同演出一场戏,让净縓族的人误以为妳已经被投下山崖死了。”
赫连靳宇很快地将当初的计谋,以及与白鹏合力救她的事情说了一次。
“但净縓族的人可不是傻子,他们很快就发现被丢下山的只是一包石头,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一直跟踪始终保护妳的白鹏。”赫连靳宇继续将故事说完。“白鹏一心只想着保护妳,悄悄跟到了苏狄城,反倒泄漏了妳的行踪。”
水煝回想起当晚自己中毒昏迷的情况,这才明白为什么明明听见白鹏的声音,但是醒来后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就是因为不想再牵连到自己。
“那么,父亲和白鹏现在不是很危险?”水煝听到这里,整颗心都纠结在一起,乍然听到族人想杀她之时十分悲伤,但一想到父亲和白鹏居然不顾一切地救自己,内心却感动不已。倘若其他人知道了父亲与白鹏是救了她的人,那此刻他们不是很危险吗?
“目前倒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但净縓族的人知道妳仍活着,终究不会放弃杀害妳的念头啊!”赫连靳宇摇摇头,正色道。“除非亲眼看见妳‘死’在他们面前,不然被他们一辈子纠缠,烦都烦死了!”
“那该怎么办?”任剑飞也露出担忧的神情。
“水煝妹妹,我把一切事情都摊开来向妳说明白了,现在妳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但是妳别担心,我不会让妳受委屈的。”赫连靳宇俊脸出现难得一见的豪气。“当初既然是我和妳订下了亲事,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力的。”
“为什么肯救我呢?靳宇哥哥,我想听你真正的心意。”水煝抬起头,澄澈的明眸眨也不眨地望着赫连靳宇。“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你认真想迎娶的妻子,还是一个不得已必须面对的包袱?”
十年来的通信,字里行间有的仅是体贴和关怀,虽然他和父亲一起解救了自己,但这一切是受人委托,还是他的真心呢?就连此刻两人面对面的说话,她能感受到赫连靳宇想保护她的真诚,但这种情感,却只像是类似照顾亲人、或是妹妹一样的亲切,丝毫没有让自己产生任何脸红心跳、甚至是其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