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很担心你从此消沉颓废,一蹶不振。当时我看到你一个人在河边喝得醉醺醺的,我……我心中着实恨自己让你痛苦至此。”
方莲生眼中露出痛惜的神色。时至今日,他想起当时她凄凉的笑声,仍觉心中隐隐作痛。
抬眼凝视着他,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捧着他的脸,柔声说道:“傻莲哥,这是我咎由自取,干你何事?”
方莲生叹了口气,这:“我只是没法看着你痛苦。”
她晶亮的眼眸望着他,轻声说道:“原来我们都绕了好远一段路。”
方莲生大袖一张,将她娇躯整个包住,轻声说道:“当初我不是不知你的心意,只是,对表妹放了十多年的感情,是无法说割舍就割舍的。”
“我知道,如果你是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你……”在他怀里偎得温暖舒适,渐渐有了睡意。
“想困了吗?要不要回舱房去。”方莲生低柔地问道。
她伸手一揉眼睛,笑道:“差点儿就像小时候一样在你房里睡着了。咱们继续聊吧,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睡去了多可惜。”
方莲生闻言芜尔。“你以前也是这样,高兴起来就不肯去睡,然后在我房里不知不觉地睡去,最后总是我抱你回房。”
她笑道:“是这样吗?我一直以为自己练就了梦游的本事,睡着后会自己走回房,只是心中一直觉得奇怪,居然从来也没跌倒醒来过,原来是你好心把我搬回房。”
两人想起了在沧山的时光,都是言笑晏晏。
莫愁突然问道:“莲哥,你和纪兰怎么做夫妻做成那样,一下是有名无实,一下又要谋害亲夫?”
她向来心胸光明,虽然长久以来暗恋方莲生,却从无私下打探他们夫妻隐私、借以离问破坏等等的阴谋心计。
方莲生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在成亲的第一天便窥破了她的计谋,虽然伤心,但总想给她机会,希望她放弃野心,和我做一对真心的夫妻。谁料一年过去了,她仍是不放弃谋夺财宝,甚至居心更加险恶,起了谋害之心,唉……也怪不得我和她夫妻缘分已尽。其实说来,我们从头到尾就没有做过一天夫妻,这一年来,她图谋我,我防着她,说是敌人还恰当些。”
莫愁叹道:“想不到纪兰为了宝藏,心性变得如此恶劣。虽然我原本就不喜欢她,还是觉得人心险恶,真是可怕。”
方莲生道:“我也是因为如此,从此多了几分防人之心,时间一久,对她的爱意也逐渐消失无踪。”
莫愁点头说道:“倒也不是你薄情,而是她欺负得你太过,糟蹋你的一片真心,难怪令人心灰意冷了。”
她抬眼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轻声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出身翰林府,家境富裕,才觉得多一点钱财和少一点钱财没什么差别,甘愿过着一把长剑、阮囊羞涩、到处云游的日子。纪兰是娇贵的千金,想要的胭脂、华服可能多了些。”
方莲生轻抚着她的头发,微笑道:“你也是千金大小姐啊,而且还是官居一品翰林的千金,怎么就不想要胭脂水粉、华服美食了?”
她皱眉说道:“老天,别跟我提这些,咱们家的二娘最讲究这一套,我好不容易从那个成天打扮薰香的翰林府逃了出来,耳朵可不想再受罪了。”
他微笑:“看来你完全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
莫愁说道:“岂只是不同,简直是异样。你都不晓得爹拿我和无念姐有多头痛,成天想把我们姐妹俩嫁出去,幸好无念姐两年前嫁给了李家师兄,否则爹可要积郁成疾了。”
她说到此,重重地“唉”了一声:“说到这件事我就生气,当时我在山上养伤,云遥山师父说什么也不放我下山,而爹又怕无念姐后悔,赶着将她嫁出去,我可是无念姐最亲的妹妹,居然没看到她当新嫁娘的模样,真是令人扼腕。”
方莲生说道:“无念姑娘去年产下一女,你知道吗?”
她跳了起来,揽着他的颈项叫道:“真的吗?”喜形于色。
他微笑着点头。“你当阿姨了。”伸出手臂爱宠地环住她的腰。
她兴奋地问道:“小娃娃像谁呢?”
“像无念姑娘多些。”
“那一定是个清秀的女娃JL,真想回去瞧瞧。”她眼里闪着兴奋的神采。“莲哥,不如我们叫秦七驶回江南去好吗?”
他笑道:“傻丫头,我们此刻已经离江南海口不知几百里,逆风驶回去也要好几天的时间,何况,七弟身上有任务要办,也不能因为我们两人就折回去。”
“那他的船要驶去哪里呢?”
他的黑眸闪着深沉的光彩,说道:“东莞之国,西陵之都。”
她愣道:“什么?”
他解释道:“东莞和西陵是两个国家的名字,位于同一片大陆上,两国国力皆旺,却因为民风的不同而长年交战,七弟此时便是奉命去东莞国做一批买卖。”
他突然转开话题。“莫愁,你试着将那剑柄旋开。”
莫愁望了一眼身旁的古剑,摇首说道:“这柄古剑内藏有你家传之秘,我这个外人不便动手。”
方莲生温雅一笑。“既然落到你的手上,就表示这柄剑和你有缘。况且,”他温柔地凝望着她:“你我之间还需分彼此吗?”
她闻言心中甜蜜,当下依言旋开了剑柄,见里头放了一张古旧的纸卷。
她倚在他怀中将纸卷展开,见上头点线纵横,是一张地图,便笑道:“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难道真是张藏宝图吗?”
方莲生微笑,旋开雄剑的剑柄,里头赫然也是一张纸卷。他将之展开,上头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莫愁见状笑道:“这是什么?寻宝路途解说吗?”
他缓缓道:“分家的人可能是无意间见到这张图,便以为是藏宝图,以讹传讹,才让纪兰父女为此不惜杀人。其实他们若看过这篇文字,就知道世外书海的传家宝根本就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了。”
莫愁奇道:“那到底是什么?这张图文是干什么用的?”
方莲生笑着轻敲她的头。“你就是不肯耐心去看长篇文字。好罢,我就将这篇文字的内容说与你听。”
她倚在他怀里,躺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准备听故事。
方莲生一手拿着纸卷,一手轻抚她的秀发,缓缓说道:“其实,我祖父这一脉并非中土人士,而是海外移民,这文字是叙述我们的族系,源起于东莞和西陵两国交界处,为了逃避战乱才渡海来到中土,我们本来是姓风的。”
莫愁奇道:“那你怎么会姓方?”
“在我们的家乡话中,‘风’的发音像中土话的‘方’。”
莫愁听了说:“那你原该叫风莲生喽!嗯,听起来好像比较神气一点。”
他笑道:“不管是方莲生还是风莲生,都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据家谱记载,我的祖先是位极不平凡的人物,对东莞和西陵两国举足轻重,世外书海的内功心法就是由他传下来的。当我观阅家谱时,便对这位祖先心生向往之意,想着总有一天,要带着我的妻子前去祖先故居追怀先人英风。”说完凝视着她,眼眸中满是浓情。
莫愁知他言下之意,是已将自己当作他的终生伴侣,她不禁双颊飞红,清了清喉咙说道:“那这张图就是祖先的故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