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她闷闷地说道。莲哥的味道依旧是干净又温柔,让她有说不出的安心感。
方莲生静静地拥着她,享受着属于两人的温馨宁静。
他陪伴纪兰时,心中是温柔缠绵之意,而此刻拥着莫愁,却是温馨喜悦;一是男女之爱,一是兄妹之情,他觉得自己从未错分。
方莲生温柔的言语,使她差点脱口说出断情山之事。温暖的怀抱削弱了她独行的意志,真想从此停靠在这温暖的怀抱中,不再离开。
“你们俩感情还真好呢!”娇柔的声音传人大厅,使她倏地跳离温暖结实的怀抱。
“兰妹,你怎么出来了?”他趋步向前,扶住未婚妻纤细的娇躯,神情举止中掩不住深沉的温柔情意。
莫愁见状,胸口如遭重击,刚到嘴边的话,苦涩地吞了下去——
他心中还是只有纪兰,秋莫愁啊秋莫愁,你还抱着什么期望呢?
纪兰娇声说道:“我听说莫愁妹子回来了,特地出来见个礼。”
她对当初重伤她的人仍和颜悦色,涵养还不够好吗?
莫愁干涩地说道:“我还要去采最后一味药,兰姐,请再耐心等待数天,便可大功告成。告辞了。”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莫愁,小心点。”他在她身后呼唤着,温柔的声音盛满关心。
她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离去,耳边却听见无情的风送来幸灾乐祸的话语:“这小姑娘喜欢你,真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的心,在见到方莲生时缝补起来后,又被这句话狠狠地敲碎……
断情山脚下——
莫愁忍着胸口剧痛,勉力奔下了山,耳边仍响着老人的话语:“似你这般深情,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世伤心,还不如现下一掌了结你的小命,省得无穷无尽的相思痛苦。”
“我……我还不能死,得将紫珠草交到莲哥手上。”
为了取得紫珠草,她受了断情老人一掌,五脏六腑似乎翻转移位,难受异常。
举步维艰,好不容易下了断情山,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加上甫上山时和断情老人的弟子斗剑受伤,全身已是血迹斑斑。
她硬撑着一口气,身子一晃一晃,走到山下大道旁。
她胸口剧痛难当,神智却仍清醒,自忖:我受伤如此沉重,恐怕撑不到天易门。此地距离翰林府较近,不如将紫珠草送到无念姐手中较为妥当。
她不敢稍有耽搁,怕一口气撑不住,气衰力竭,便死于此地,当下喘了几口气,凭着一股毅力,往翰林府而去。
到达翰林府时已经半夜,她不欲惊醒府中上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勉力翻过了墙,落地时胸中气血翻搅,又呕出了一口血。
扶着墙慢慢走到镜花水月阁,喘着气,到了秋无念房前窗下,伸手扳着窗槛,借力翻了进去,重重跌在房内地上,昏厥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忧心的素颜。
能在死前见到无念姐,老天真是待我不薄呢!她无力地笑一笑,张开手掌,现出手中一直紧握如珍宝的紫珠草,气息微弱他说道:“把这个……交给……交给莲哥。”说完便放心陷入昏睡,“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莲哥,我终于完成任务,对得起你了。
“莫愁伤重,速回。”
他一接到口信,便忧心如焚地飞奔回天易门总堂。
一进到房中,看到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的莫愁,她双自紧闭,脸色苍白,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
“莲生,她上断情山采紫珠草,受了断情老人掌力,所幸凭着多年苦练的功力,命是保住了,可是……”奉命留守的寒月面无表情地说道:“三条功脉受损,要恢复原本的功力,恐怕有点困难。”
她素来淡漠冷静,虽然心中担忧小友的伤势,但表情仍是冷淡如常。
方莲生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人儿,心内如遭人重重一击。他呆坐在床榻旁,修长的手握着那冰冷的小手,凝视着那苍白、失去笑语和生命力的容颜,许久许久不发一语。
寒月见他如此神情,便道:“殷五一接到通报便赶去断情山,如能顺利取回三泰草,她便有得救。”
他轻轻地将小手放回被褥中,站起身来,目光仍停留在那张稚气的脸上,眸中满是温柔心疼。他低声说道:“我前去断情山接应五郎。”
语音虽如平常般温柔,却有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定——莫愁,莲哥就算豁出一条命,也要将你治好。
断情山上,两名青年高手打起来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一为小友采药,一奉师令守门,两人各自运起了绝学一拼,已到了势如水火的关头。
突然,一股醇厚的内力介入两人之中,掌流温纯醇厚、宏大深静,两人的全力一击,竟如水滴人大海,无影无踪。殷五瞬间即知——是同伴到了!
耳边听得温文的男声道:“这里让我来应付,你快去寻找药草。”
此人正是及时赶到的方莲生。他替同伴接手,立即向对方发了一掌。
而奉师令看守药草的弟子一接掌,惊讶地发现,对方的功力之精纯,远在自己之上,不禁大吃一惊。
定睛一瞧,眼前是名青年男子——一身白袍,书生装扮,儒巾下一头青丝飘扬,神态温文儒雅,谦冲和善,使人初见便有一股说不出的好感。
“在下造访断情山并无恶意,请罢斗。”
温和有礼的语气使他心中敌意大消,同时佩服这名青年内力精纯至斯,竟然还能开口说话而内息不乱,于是两人便你一分。我一分地收了掌力。
“请问大驾?”奉命守山的弟子躬身一揖,不敢失了礼数。他隐约觉得,眼前这名温和俊雅的男子似乎大有来头。
“世外书海方莲生。”他斯文地躬身回礼。
“不知方兄至断情山有何指教?”
“在下乃为三泰草而来。”
“是为了日前上山采紫珠草的小姑娘吗?”
“正是。”
那弟子叹道:“那姑娘小小年纪,却是好胆气,宁愿以性命一搏,受我师尊一掌,赢得紫珠草下山。我师尊一甲子的纯阳功力何等深厚,这小姑娘就算保住性命,只怕终生不能再动武。”
方莲生听到“她恐怕终身不能动武”,蓦地脑中一片空白——他知莫愁嗜武成痴,倘若失去了一身武功,那……那……
未曾有过的心痛感觉直向他扑来,狠狠的揪住他的心,几乎令他无法呼吸。
“徒儿,为何放这人人山?”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道。
“师尊。”那名弟子立即垂手而立。
方莲生转头,看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双阴沉锐利的眼盯视着他。
他立即定了定神,拱手说道:“前辈想必就是断情老人了。”
“你这小儿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此地,你师承哪里?家门何处?”
“晚辈世外书海方莲生。”
“世外书海的传人?”老人眼中露出诧异神色,随即摇头叹道:“难怪、难怪,吾徒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老人接着问道:“你此行为何而来?”
“三泰草。”
老人眼中精光暴射,冷冷地道:“原来那小姑娘拼了命也要紫珠草,全是为了你。”
他神色黯然,虽不言语,但是神情已是承认了。
断情老人冷冷地道:“哼!难道我一掌没打死她吗?像她那种性情,活着只会受苦。”
他闻言,心中陡生怒气,朗声道:“秋姑娘冒犯前辈,全因晚辈之故,晚辈今日必当尽全力取得三泰草医治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