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依我看,东莞女子是没得救了。”雷九州略带不屑的说道。
“此言何意?”她眉高挑。她,可也是个东莞女子呢。
“整天就只知道绣花,要不,就失神的呆坐着等男人回家,然后开口就是‘给你煮了鸡汤’、‘隔壁的姑娘穿了件新衣’这等婆婆妈妈无聊琐事,令人掩耳疾走,避之唯恐不及……”
“那也是你们男人造成的!”梅凤书不甘心的抗辩。
“‘你们’男人?”雷九州奇怪的塑着她。“凤弟,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自个儿不是男人似的?”
“我当然----”梅凤书猛然醒悟,硬生生将“不是男人”给吞了下去。“是昂藏七尺的大丈夫。”
雷九州一拍膝盖。“那就对了!真不懂绣花有什么有趣的,和朋友们去喝酒猜拳不是快活多了吗?你说是不是?”
梅凤书很想说:喝酒猜拳又有什么乐趣了?但一开口却变成了:“是啊,大哥所言甚是。”
“别再谈女人了,无聊。凤弟,咱们来谈天下英雄。”“雷哥哥,这你就错了,女人也有趣味的时候。”
祝老三插了进来,一脸暖昧的说道:“女人身上的奶子白嫩饱满,真好摸。女人在床上啼叫的时候,那股骚劲,会让你欲罢不能……咦?梅丞相,你怎么脸红得像公鸡一样?”
“老三,梅丞相是个斯文人。”雷九州隐忍着笑意。
“他再斯文也总是个男人吧。”祝老三不以为然的说道:“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不都说这些有声有色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梅凤书干笑几声。“是啊是啊!男人在一起都是谈这些的嘛!哈哈哈……”笑得万分尴尬,笑得百般狼狈。唉,她现下是个“男人”!
雷九州见她满脸通红、坐立难安,心下好笑,立即转开话题:“凤弟,为兄带你去将军府的藏宝室,挑件珍品当作结义礼吧。”当下就挽着她的手离座,免受祝老三的“女人经”折磨。
梅凤书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跟随着雷九州的脚步,离开了祝老三和黑衣骠骑们喧闹的大厅、朝将军府内室走去。
藏宝室里头会有什么奇珍异宝呢?名家的真迹、绝版的古册?还是珊瑚树、珍珠匣?不知道雷九州会送什么给她当作结义的表记?梅凤书略带兴奋的猜想着,虽然当初不情不愿的和雷九州结为异姓“兄弟”,但她终究是个姑娘家,没有姑娘不喜欢礼物的 而来自男性的馈赠,意义又更加特殊。
呀的一声,密室的门缓缓打开,梅凤书期待的探头张望。这是哪门子的藏宝室啊?在她面前只有一面墙,上头满满的挂了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兵器。
“这是囚龙棒,原是南疆一名猛将的兵器;这些是斩马刀、紫金糙、枣阳架……”雷九州满脸兴味的一路介绍下来,梅凤书则是听得皱眉。
兵器不就只有刀枪剑棍么?哪来这些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她心道。这就叫“隔行如隔山”。若谈起笔,她可就如数家珍:画奇险山水时要用鸡狼毫,取它劲厉的笔锋;画美人衣带时就要用兔豪,取它的柔顺;画鸟兽身上的细密毛发,就要用最小号的红豆笔……。
眼角捕捉到一对似曾相识的兵器,她不禁趋身向前。
“这是戟。”雷九州指着那一对兵器向她解释道:“听说西陵的紫龙就是使一对银戟。”
听他提到“紫龙”,她不禁露出温柔笑意,随即谨慎的转开话题:“大哥,听说皇上赐予你玄甲战袍,可否让小弟一观?”
“随我来。”雷九州带她走出密室,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踏进了将军府中的主寝室,梅凤书心中突然涌起奇异的感觉,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踏入男子的寝房。而且,没有一个东莞女子会踏入她丈夫以外男子的房间。宽大整洁的房间里,没有屏风、绣画、纱帐等多余的装饰;墙角倚着长枪,桌上放着一卷卷的战略地图;阳刚朴素,一如雷九州的性格。
“此即皇上所赐的玄甲。”雷九州指着墙上挂着的黑色甲胄说道。
那是一套由乌铁所制成的护身铠甲,护住身体各部位的甲片由精巧的银色环勾缀连着。玄甲银环,在房中透出黑沉银光,即使是挂在墙上,也让人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势。
梅凤书凝目细瞧,见披膊和胸皑上擦痕累累,透露着风霜杀战,以及男儿的勇猛战绩。“紫龙的青甲战袍是贴身软甲,精巧致密,”她心中暗自品评。“不似他的玄甲战袍这般粗旷霸气。”
“战袍是武将的精神象徽。”雷九州站在她身后,语带傲然。
“大哥,看见这玄甲战袍,使我想起一年前的庆功宴上,瑶公主……。”梅凤书突然想起当时公主伸手欲抚摸雷九州身上的战袍,他却突兀的站起来向她敬酒的情景。
雷九州浓眉不悦的皱起。“战袍是男人的圣物,让女人摸了,岂不褒读?”
梅凤书听了,马上仲手摸了两下。原本是火大他那句“让女人摸了,岂不亵渎”,暗中“报复”;待得她柔嫩的掌心滑过甲面,刀枪劾痕擦得她手心微感刺痛的刹那,仿佛看见雷九州在沙尘滚滚的战场上,挺刀纵马,斩敌首于须臾之间,神威凛凛,心中不禁肃然了。
而那战袍上似乎有股无形的男儿阳刚之气,透过掌心传到她身上,使得她心中起了些微骚动。
“凤弟,适才藏宝库里头的东西,你中意哪一件,告诉为兄。”
梅凤书闻言不禁皱眉。她要那些捞什子紫金锤、囚龙棒、斩马刀干什么?她长睫眨了一下,眼波流转,瞥见墙上的玄甲。“大哥,小弟就只中意你这件战袍。”她笑吟吟的说道。御赐战甲是武将一生中至高的荣誉,她倒想看看,像雷九州这般“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好汉,舍得送给她这件意义不凡的“衣服”吗?
雷九州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手毫不迟疑的取下战袍,轻松的说道:“让贤弟带回去丞相府,挂在墙上装饰也好。”眼中映漾着兄长溺爱淘气幼弟的神情。
“装饰?如此宝衣不拿来穿,岂不可惜!”据她所知,紫龙连睡觉时也穿着战袍。
雷九州笑道:“这一身玄甲,足足有五十斤重,若穿在身上,岂不将你这秀气人儿给压坏了?”
“五十斤?”梅凤书听了不禁美眸圆睁!她朝雷九州瞄了一眼,终于明白他那一身纠结的肌肉是怎么来的了。“看来,大哥你这份礼小弟受不起。”她摇首笑道。
雷九州大手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笑说:“凤弟,你见识过人,忠诚正直,万般都好,就是身子骨太纤弱了一些,改天……”
他话未完,突然门口传来大声唱着:“公主驾到----”
“公主来做什么?”浓眉纠结,雷九州神情立显不悦。
“大哥,我还是先避一下好了。”梅凤书连忙说道。她现在的待罪之身,就是拜这位娇贵的公主所赐。虽然她问心无傀,但是见面难免尴尬。
雷九州朝她眨了眨眼。“你们小俩口不见个面?”
“什么小俩口!”梅凤书起初摸不着头脑,继而明白他的调侃之意,着急的说道,“你----你别胡说,我和公主----”
“雷将军,本宫可等了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