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海见状,眉宇间更黯了一层。虽是王族,如此荒淫的男人怎能配得上紫珑呢?
“素闻王爷公务缠身,甚是繁忙,今日特来见小爵,可是答允了小爵与紫龙将军的婚事?”
风静海一听对方提起紫珑,心中愠火更甚,却是神色淡漠的说道:“今日不提婚事,只向爵爷问一声,为何不遵宫中礼法,不将皇上放在眼中?”
“哈哈哈,原来是这等小事啊!”英爵爷大笑,搂紧了怀中尤物,醉眼斜睨,挑衅说道:
“十三王爷,你要当圣人,也别拖着别人禁欲啊。”
原来这位年轻的子爵向来对风静海约束宫廷纪律感到不满,加上素嫌宫中歌妓端庄呆板,便趁着御花园大摆宴席之时,自行召来民间歌妓享乐。
风静海没有回答,眼中却透出憎恶的目光。
英爵爷见他不答,不觉猖狂了起来,将平日心底的不服一古脑儿的倾泻而出。
“咱西陵王族自先祖皇帝以来,哪一个不是武艺不凡、威风凛凛的好汉?你谁不扶,就偏要扶那文弱无用的小子,老把他当宝似的捧在手心,照如此下去,西陵国是会毁在你手里哪!”
这人完了。甫走入大厅的紫珑一听见这番狂言,心中如是想着。
她深知风静海的性格,只要一牵扯到小皇帝,他马上会从温文的凤凰变为阴鸷的豹子。
只见风静海眸一敛,精光遁隐,淡淡说道:“那你有何高见呢?”
“本爵从小就听说王爷武艺不凡,可是十向年来从没亲眼见过,也不知是否虚名,哈哈哈!”
他自诩风趣的大笑,却是没人敢应声,早已酒醒的众人皆偷瞧着面无表情的风静海,不敢出声。
“依我说嘛,照咱西陵的老规矩,以武服人,咱们来打一架,如果小爵赢了,那王爷您以后别管安乐宫的事,也不得插手紫龙将军的婚事。”
他一双带淫的眼不住往风静海身边的紫珑身上瞟去,狎邪的打量着她战袍下的婀娜身躯。
风静海见状,眸中射出深痛恶绝的厉光,立即身形一移,紫袍王服遮住了她纤秀的身子,挡住了这名下流男子对紫珑的意淫。
见到风静海无意中流露出的护持,令她淡抿的唇弯出了温暖笑意。
只听见英爵爷仍大言不惭的说道:“如果您赢了,小爵从此自当遵守宫中规矩,并对皇上甘心悦服。至于对紫龙将军的婚事嘛,也当从未提过。只不过,我向来当您是叔叔,您一大把年纪了,这几年又鲜少动武,还是不要自找苦头啊!”
面对后辈子弟的嘲笑,风静海不但没有被激怒,反倒淡然一笑,说:“那就让我这一把年纪的叔叔,来领教年轻人的武艺。”
在场众人闻言不禁耸动!十三王爷素有“西陵第一人”之称,是先皇最引以为傲的幼弟。但皇族中年轻一辈却从未见他展露功夫,自然对传言是半信半疑,却又没有机会证实。
只见英爵爷一束腰带,大刺刺的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挺起胸膛,满面神气的说道:“十三王爷,请赐教。”
“小心。”一旁的紫珑轻声说道。
她虽知风静海身手不凡,但已近十年未见他动武,所以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声。
他剑眉一轩,说:“你可曾见我败过?”
“没有。”她回答得肯定,随即莹亮眸子转了转,说:“但我从没见过你和人动手。”
风静海听了哈哈一笑,反手解了外罩的银龙紫袍,交到她手里,飘然下场。
不一会儿,只见英爵爷肥壮的身躯扑了过去,左成龙爪右立虎掌,狂风暴雨的一轮急攻了过去,满心想在众人面前打倒曾有西陵第一人之称的风十三,以成就自己的威名。
不料,都已经连续攻出了近百招,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着。
只见风静海双手负在背后,修长的身子在大厅中飘移走避,仍气定神闲的说道:
“脚步虚浮,显然不肯花时间蹲桩;招式杂乱无章,贪多而不精纯,华丽而不务实,你这样,也敢自比先祖皇帝吗?”
英爵爷在众人面前出丑,大是气恼,虎吼一声扑上前去。
只见风静海疾然出手,右手抓住了他手肘间的曲池穴,足尖同时扫点过他小腿上的穴道,只这么一抓一扫,霎时令对方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旁观众人见平时威风不可一世的英爵爷居然让风静海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招制伏,脸上皆露出惊诧佩服的神情。
反观风静海虽然得胜,脸上却毫无得色,深黑眸子望着在地上痛嚎的年轻子爵,深沉叹道:
“咱们的子弟何时变得虚浮好勇、狂妄自大?这世上哪一件事不需要忍耐和毅力呢?看来,是西陵的强盛惯坏了王族。”
抬目望着厅上的杯盘狼藉、衣衫凌乱,身为监国王爷的他心中顿涌起一股深沉的无力。十年辛劳,对外披甲上战场,对内执法整朝政,他如此苦心经营风家的天下,竟换得如此不肖子弟,叫他如何不灰心?
“好功夫!”此时传来清脆的女声,他立即认出是紫珑,只见她拍掌笑道:“人人皆说我已尽得静海王爷真传,但今日看来,还差上一大截哪。”
听见她的盈盈笑语,他眉宇间的严峻不觉缓缓逸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和温柔。
但,他却教养出西陵国最强的武将哪。
风静海脸上神情柔和下来,转向她轻声说道:“紫珑,咱们走吧,今晚别待在这乌烟瘴气的所在。”
她迎向他,伸出了纤长的玉手,眼中闪着轻盈笑意。“早跟你说过皇宫这种地方不是人待的,你偏不听。”
他温雅一笑,随即携了她的手,两人同时拔身纵上屋顶。只见几个起落,两抹超逸的紫色身影便已在月色中消失了。
众人皆呆愣的望着明月高悬的夜空,半晌说不出话来。
风府,花园中。
夜风徐徐吹来,清澄月光映着凉亭中两条修长的身影。
“王族子弟荒淫不肖,令你心灰意冷了么?”她凝视着自回府后一直默然不语的风静海,轻声问道。
风静海不觉叹了口气,说:“我西陵向来以法治国,而王族自当身为表率,想不到……”
他倏地住口,因为此时女子柔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而她手上的温暖,直传入他心底。
只听见她的声音空茫,好似从遥远之处传来:“别再管朝中事务了,咱俩一同去边关驻守,过着驰马飞鹰的日子,岂不挺好?”
风静海听了,不禁心中一动,随即笑道:“多谢美意,可惜风十三天生劳碌,这清福,还是同你未来夫君一起去享吧。”
听到这话,她秀眉一皱,厌恶说道:“什么未来夫君?难道你也强要为我作媒?你明知我最恨此等无聊事。”
他温言说道:“有良偶相伴,总胜过孤独一生。何况,战场的寂寞不比平常,最是摧人心志。你虽是英武坚强,却也需要温情的抚慰,况且……”
他垂下了眸子,轻轻挣开她的手,续道:“西陵男子中也不乏匹配得上你的青年俊秀。”
她回过头,眸光灼灼的盯着他,说道:
“你如此为我打算,但你自己呢?朝中大臣纷纷传说,十三王爷屡次拒绝贵族仕女的谛亲之意,难道你想孤寡一生?”
他望着园中昂然孤立的覆雪苍松,轻声道:“从我成为监国王爷的那天起,便注定了要一生孤独,而且……”想起身上所流的血液,以及不可抗拒的命运,他不禁剑眉交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