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你个狗头!赶快把老子给放了,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臭娘们!”乌都霸不甘心的哇哇大叫。
听见“臭娘们”三字,紫珑,亦即风静海一手调教出来的西陵紫龙,水眸一闪,朱唇微弯,绽出足以令男女皆心动的微笑,说道:
“冲着你这句臭娘们,本将军决定在押你回朝之前,先赏赐你一顿排头。”
她转头下令:“校尉,把这两个蛮子拖下去重打一百下杀威棍。”
“死娘们!你敢……”
“再加一百下。”
乌都霸听了大叫:“我是乃蛮的勇士,你不能如此对待我……”话未说完,已被西陵士兵翻捆在地,一下一下的打起来了。
“勇士就要禁得起打,怎么叫得那么大声?”听着杀猪般的惨叫声,她笑说道。纤手整了整长发,正要戴上银鸢盔,一名小兵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一封淡紫色的信笺,恭敬说道:
“将军,您的信,从京城快马送来的。”
她伸手接过,缓缓将信笺打开,素雅的信纸上飘出一股清淡气味,上头写着俊逸的墨迹:
伊人不知北风寒,横戈上马笑虏孱,东华门外露痕多,宫廷画角唤人归。
信笺的右下角印着一尾四爪银龙,她读了不觉笑道:“罗嗦的家伙,又来催我回去了。”即刻转身下令:
“众军,准备班师回朝!”
骑在马上,两旁绣着“西陵紫龙”的大旗迎风咧咧作响,后头跟着的是大队士兵。她望着前方回乡的路,自言自语道:
“已经一年没回京城了啊,真不想回去那无聊讨厌的地方,若不是为了他……”她唇畔泛起潇洒不驯却又无限温柔的笑意。
半个月后。
西陵皇宫的御花园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皇帝下旨为西陵紫龙办庆功宴洗尘,百官群臣皆奉旨出席。
“只花了三个月就讨平剽悍的乃蛮族,将军您兵法神妙,当世无人能出其右啊!”
“真是英勇神武!英勇神武!”
“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武勋,果然是当世英雌,古往今来的第一奇女子啊!”
“何止是第一奇女子,以天下第一武将称之也不为过哪!”
“对!对!对!所言甚是!”
阿谀赞颂之词如潮水般涌来,她坐在主宾位,双手环胸,英气的秀颜露出难掩的厌烦,低嘲的自语:
“等一下可能要说我是天神转世吧。”
“紫在将军一定是天界的武曲星转世,咱西陵国好大的福份哪!”
果然!她不耐的动了下酸劳的身躯。大老远从边关赶回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没营养的颂词,然而,御赐的酒宴,推不掉的。
“皇上驾到——”丝竹乐起,在内侍的族拥下,身着五爪龙袍的少年皇帝徐步踏进了御花园。
她眯着眼,将这个名义上她甘效犬马的少年收入眼底。
十年光阴,当年泪眼汪汪的小男孩已长成玉立少年,但见他眉目如画,虽然脸上稚气犹存,却有着美男子的潜质。
果然,风家的男子都生得很俊美啊。她心中暗道。
抬目四望,却没在群臣中见到她一直挂在心上、渴望一见的身影——另一名姓风的男子。
就在她颇感失望之际,眼角捕捉到龙袍衣角,犹带纯真的声音传来:“爱卿又打了次大胜仗,这回朕真不知该赏什么给你好了。”
她抬头对少年君主一笑,说:“你就赏我个一品武侯做做吧。”
“大胆!”厉叱声来自皇帝身边的近侍大臣。“竟敢对圣君以你我相称,紫龙将军,你眼中还有朝廷礼法吗?”
她皱眉,这就是她不想回京城的主因:动辄有人找碴。
“紫龙将军是朕的爱将,以平辈称呼叙叙旧,没关系的。”少年皇帝好脾气的说道。
“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哪。”近侍大臣不怀好意的瞟了她一眼,说:“紫龙将军是十三王爷的义女,难怪有样学样……”
她瞳眸淡睨,嘲讽地说道:“你又要向皇上暗示十三王爷处处越权、意图不轨了吗?”
“小的可不敢如此说哪,十三王爷在先皇病榻前立下重誓,这些年来也确实辅佐有功,可是,人心难测哪……”
她听了柳眉一竖,厉声说道:“他十年来呕心沥血、劳苦功高,还四处见疑,那么我打这场胜仗是否也功高震主,该拖去砍头呢?”
只见近侍大臣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将军好大的脾气,敢情眼里只有十三王爷,没有皇上哪!”
她闻言怫然变色,霍地起身就要离席。
她最不屑这种阴险挑拨的宫廷把戏,若不是心下仍挂念着风静海,担心他一人在宫中势单力孤,她老早就据地为王,在边关驰马骑射,永远不回来了。
袖子一紧,她低头,少年皇帝一脸恳求的看着她。
“为了皇叔,将军你就忍一忍吧,别让他在宫中的立场更加艰难啊。”
“哼!”她强忍下怒火,坐了下来。
为了化解紧绷的气氛,少年皇帝手一摆,乐师会意的点头。
不一会儿,乐音弦歌响起,宫廷舞娘踩着莲步旋身而出,八人围成一圈,仰身抬足,水袖波扬,手中花瓣四散,舞起天女散花来了。
她眼光穿过缤纷落下的花瓣,投向御花园中复盖松桠的初雪,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在初入冬季时节和风静海相逢的情景。当时她只是流浪街头的乞儿,如今却成为西陵皇帝身边的爱将,人生真是变幻莫测啊!
“爱卿今年芳龄二十了吧?”
君主突来的一问,使她从过去的景象中回神,匆忙的答道:
“是,微臣今年二十了。”她故意加重那个“微臣”,很不爽快的睨了近侍大臣一眼。
少年皇帝将她的不甘收进眼底,忍住了笑,又追问:“可有意中人呢?”
她秀眉一挑,不驯的说道:“天底下有配得上我的男子吗?”
“朕也是如此想哪,可是……”少年皇帝凑近她身边,以手遮口悄声说道:“朕的表兄英爵爷对你有意,央求朕作媒,朕难以推拒,皇叔又不肯出面,所以朕深觉左右为难哪。”
她听了不禁皱眉。
这两年间只要她一回京,上门提亲者就络绎不绝。西陵国没有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民风相当强悍;男子大半喜爱能干有为的女性,所以即使她目前位列二品都督,仅次于武将中地位最高的一品武侯,还是不乏求亲者。
“请皇上替臣回绝掉吧,就说……”她敛眸,睫毛遮住了眼中神情。“紫珑还不会动心。再说,”她下巴微抬,倨傲的说道:“遨游的鹰不适合关在笼子里。”
少年皇帝续道:“朕的表兄虽然武艺不凡,气度上却还不及你,依朕看哪,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男子,唯有……”
她哈哈一笑,即时打断了君主欲出口的话语,说:“皇上,您就直说正事吧,究竟有什么需要我之处呢?”
少年皇帝露出了笑容,说:“不愧是精明的西陵紫龙。其实啊,朕是想派你长年驻守边关,但……”
接着似笑非笑的瞅了她一眼,说:“怕你已有心上人,饱受两地相思之苦。”
她潇洒一笑,说:“皇上尽管下旨吧,紫珑性情粗莽,不是犯相思的材料;再者,我向来独来独往一身轻,也无挂念之人。”
“无挂念之人吗?”少年皇帝淘气的朝她眨眨眼。“皇叔真是可怜哪!他时常牵挂着远在战场上的你,有时传来紧急军情,他在宫中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你却一句无牵挂之人就撇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