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虽然逸薰被撞倒,但跑车已紧急煞车,所以她的身上大多是皮外伤,唯一较严重的就是左脚骨折,不过过一阵子也会复原的。
这样也好!发生车祸总比被两个禽兽污辱得好。逸薰昏昏沉沉地想着。
眼角有股咸咸的液体滑过,她不想哭的,但泪水还是不听使唤地落下来,一连串的不幸已把她打击得再也没有力气应付一切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工作没了,爱情也没了?
“小姐,你别哭。”中年护士怜悯地看着她,拿了张卫生纸替她擦去泪水。“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对了,你在这里有什么亲人吗?给我电话,我去帮你通知,我们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证件。”
由她刚被送来医院的狼狈,以及脸上的伤痕来看……护士知道这女孩一定是遇到抢劫了,而且差点被劫色,不过幸好她逃掉了。
亲人?
这两个字令此刻的逸薰脆弱得更想哭,她努力地控制自己。“我在维也纳没有亲人,我是观光客。”
是啊!她告诉自己——把自己当成一名纯粹的观光客就好了,她不是来见男朋友的……
忘了一切吧,忘了胜凯的背叛……
“那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护士问。
“夏逸薰……”她的声音低得像是要破碎。“来自台湾……”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当地的朋友,我好联络他们过来照顾你?”
朋友?逸薰闭上眼睛凄凉地摇摇头,她在这里会有什么朋友呢?头好痛、好重……“护士小姐,我的头好痛……”她忍不住抱着头。
“别担心,医生说你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毕竟你发生了车祸,这是难免的。不过,这种不舒服的现象应该过几天就会改善了,或者我去请医生过来?”
脑震荡?逸薰绝望地几乎想狂笑了!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短短几天之内,她的世界全变了。
不但丢了工作,丢了爱情,差点被强暴,此刻还因车祸入院,不仅脚骨折了,还有脑震荡……
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击倒,她已绝望得什么都不愿去想,也没有力气再为自己流下任何一滴眼泪了。
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去处。
朋友?逸薰又昏昏沉沉地想着,胜凯的身影涌上心头,但随即被她哀伤地抹去……
绝望中,她竟奇异地想起一个人的身影……
头好痛、好痛,痛得几乎要死去……
雷臣潞……即将陷入昏迷之际,她虚弱地喊着。
“雷臣潞、雷臣潞……”
第六章
仿佛跌入了奇怪的黑洞中,有无数狰狞的脸对她微笑,拉扯她的身体……
逸薰害怕地想求救,突然,她看到了——胜凯就在前方!
救我!
她伸出手呼喊着,但杨胜凯仅是冷漠地看她一眼,用力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救我!
逸薰更加迷惘、害怕!
此时,前方又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黑雾中她看得不清楚,好像是……雷臣潞?
是他吗?
救我!救我!
她奋力地拨开团团黑雾直奔向他,她知道只要到他身边,她就安全了。
“救……救我!”
昏迷中的逸薰被自己的呼喊声所惊醒,倏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病床上。只不过,床边多了一双阒黑深沉的眼眸。
“你醒了。”雷臣潞把手上的毛巾拧干,她的额上一直冒冷汗。守候了一夜,他不知更换了多少次毛巾。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由噩梦惊醒过来的逸薰,完全忘了自己在昏迷前曾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医院通知我来的。”
雷臣潞没有告诉她,其实接到电话时,他人已经在机场了。
原本他要搭机到德国演奏,一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他有个叫夏逸薰的东方女孩遇袭昏迷不醒,他连电话都没有听完就立刻奔出机场!
一直到坐在病床边,他还是很难对自己解释,为何一听到她遇袭受伤的消息,就立刻取消一场很重要的演奏会直奔过来?他向来是个信守诺言,工作至上的男人。
“是吗?”逸薰还是很错愕,医院通知他来的?但医院怎么会知道她认识他?难道是自己在昏迷之前说了什么?
她不懂为何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竟然喊着他的名字?更不懂刚才那个梦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为何渴望见到他?为何认为只要一到他身边,她就安全了?
“对不起……”她不安地看着雷臣潞紧紧皱起的剑眉,他很生气吗?他一定是气自己麻烦到他吧?
坦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乎是陌生人,但医院却通知他来看她,他一定很不高兴。
然而逸薰却不明白,他的愤怒是因为她一身的伤!
他的脸阴鸷得可怕,眼底戾光闪烁。“你说过你是来找男朋友的?但他却让你一个人走在阴暗的巷弄内遇袭?很显然地,他失职了!”
在机场亲耳听到她说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时,他努力地压下那份越来越奇妙的情感,告诉自己她马上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但,在他拼命压抑自己时,却传来她遭劫遇袭的噩耗!
雷臣潞愤怒地想亲手宰了她的男友!
男朋友?逸薰心下一揪,他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没有男人的保护吗?
脆弱中她迅速地武装自己,冷冷地道:“我男朋友并没有失职,请你不要随便批评他。雷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一趟,如果你很忙,你可以走了,我相信我的男友马上就会赶来照顾我。”
雷臣潞俊脸更加紧绷,满布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她就这么厌恶看到他?她身边的位置就只留给那个该死的欠揍男人?
他冷笑,语调比兵刃还锋利。“我的确很忙,更不习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占用时间,失陪了!”
为了维持莫名的自尊,他头也不回地步出病房。
砰!
巨大的关门声直直敲入逸薰心底,她咬紧下唇,努力地深呼吸。
但,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仰头企图逼回泪水,她一遍遍地对自己道——没有关系的,夏逸薰,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嘛!你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他要走就走啊,你才不希罕他留下来陪你!
对,不希罕!
她命令自己一定要坚强点,却发现泪水越掉越凶……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挫败地以手掩住双脸,逸薰失声痛哭。
她不该这样的!不该这么脆弱,更不该渴望他留下来陪她,渴望他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嘶声痛哭中,逸薰突然听到房门又被打开,紧接着,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
不可能吧?她惊得连掩住脸颊的双手都不敢放下。好怕!好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更怕来的人不是他,她会更心碎、更绝望……
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雷臣潞重重地叹了口气,下一秒,他的手做了一件他老早就想做的事——把她整个人抱人自己怀里。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倔强?又这么好强?”他该庆幸自己因无法丢下她不管而伫立在病房外,才会听到她的哭泣声。
他温暖沉厚的语调令逸薰心头更加酸楚,泪水也越掉越多,像头受伤的小动物般把脸庞完全埋人他胸膛内,本能地汲取她最渴求的温暖。
“哭吧,尽情的哭,把你的哀伤和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她的泪水揉痛他的心。雷臣潞以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温柔语气哄慰着她,男性大掌不断轻抚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