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三爷离家出走?」一名老汉难解地望着赏单上的榜文。
步千岁懒懒地应和,「对啊,离家出走了。」什么离家出走?他是去逃难了。
「紫冠府家大业大,他为何不留在府里当少爷,反而让亲人这般悬心的四处找他?」
受到榜文的影响,老汉顿时同情起四处寻弟的步关之。
他打了个呵欠,「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啧,又一个被悬赏榜文给误导了。
「不不不。」另一道声音马上压过来,某位像是详知内情的男子开始散播八卦,「根据可靠的内幕消息,听说是步关之要逼步千岁娶亲,所以步千岁才会逃家避婚事。」
步千岁直点着头,「对对,这个内幕满准的。」
「只是要他成个亲而已,这有什么好逃的?」老汉拈着白须,频频摇首的动作,似乎是很不能体谅他逃家的原因。
「当然要逃,不逃就是呆子。」步千岁自言自语。
「别管那个三爷他为何不成亲了。」某位年轻男子用力拍着榜文,「你看看,只要能够向紫冠府通报他的下落,就可以净赚白银五百两!」
步千岁低低冷哼,「不多啦,才五百两而已。」真不值钱,竟然把他的身价估得那幺低。
年轻男子兴奋的摩拳擦掌,「我看我干脆就把我的摊子先收起来,先来找找这位步三爷的下落,说不定我的运气好,就能不费力气的赚进白花花的千两白银!」
「这位兄台,」步千岁一手搭上他的肩,「咱们做人还是脚踏实地好,何必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步家少爷而不务正业?」这家伙是想凑什幺热闹?他逃他的家,与他们这些闲杂人等何干?
「可以赚钱啊!」只要向紫冠府报个下落就可赚五百两,逮到人可赚一千两,这种无本生意,当然要抢着去做!
「才区区五百两,又没什么看头。」步千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角,「你还是规规矩矩去做你的生意好,别管步家悬不悬赏这回事。」
众人同声讶异齐呼,「五百两还少?」
「少啰。」步千岁啧啧有声地摇首,「像上回步关之悬赏步熙然回家时,开出来的价码可是一万两。」
「价码差这么多?」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这之间的价差。
「可不是?」他满脸的不痛快,「步关之的弟弟们,一个比一个不值钱。」太过分了,同样都是弟弟,大哥为什么就比较偏心?
讨论的声浪忽地静止了下来,站在悬赏榜单前的人们,皆狐疑地回过头来盯着这名不但论调不同,且还似乎很清楚紫冠府内情的人。
老汉试探性地问:「你是。」
「我?」步千岁含笑地朝他挥挥手,「路过看榜单的人,不必太在意。」
「噢。」众人又把注意力拉回来,重新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该怎么成全步关之,以及该怎幺去赚那些赏金。
赶在众人起疑前步千岁悄悄地退出讨论圈外,远望着墙边聚集而来的人山人海,一抹讥嘲的笑意自他的唇边逸出。
「吆,净是一堆呆子,我哪有这么简单就被抓到?」他耸耸肩,根本就不把悬赏一事放在眼底,「要贴就尽量去贴,就算你贴遍金陵城,本三爷照样逃给你看!」
大哥愈是要逮他回去,他就愈要逃个痛快!
就算金陵城在他离家出走的当晚,就已被大哥透过三位郡王,要他们下令封城,并设下寻人路障让他无法轻易出城,他还是有法子在城里躲得神不知鬼不觉,并且准备趁所有人都为了找他而忙昏了头时,舒舒服服地躺在暖烘烘的宅子里,安心又清闲地度过今年的寒冬。
他的这次逃家,可不是不经大脑的就这样逃出来而没有详细计画的,事前他早就私下在金陵城城北附近,以假名买下了一间私人别院,以备私逃时好躲藏,并在宅子内储存好了大批过冬的粮食,只要他不出门,任谁也找不着他,若不是他今天闲着无聊想出门上街逛逛,那些想找他的人,恐怕还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步千岁愉快地拉低了帽檐,转身打算打道回府,却冷不防地撞上了一名正要前去看悬赏榜单的女子,令她的身子晃了晃,看似即将跌入一地的淡雪里。
他连忙伸出双手扶稳她,「失礼。」
「哪里。」白衣女子在站妥后,仰起螓首,朝他露出一抹淡笑。
美人!
步千岁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那张沾了点雪花的小小容颜,在这张细致的面容上,那更胜细雪的雪肤,足以将那漫天纷飞的美丽雪花都给比下去,盈盈的笑靥,静静安栖在她那张甚是诱人的红唇上,而她的眼眉。「公子?」他还没将她看个仔细,被他紧握住不放的女子便轻轻出声。
「抱歉。」他猛然回过神,迅即撤开大掌。
他在想什幺呀?虽然眼前的美人很美,但天寒地冻的,加上还有贴满城的悬赏单,还是回家和先躲人避风头要紧,这可不是看美女看到发呆或是和她搭讪的好时机。
再三确定她已站稳后,步千岁对她投以一笑,随即匆匆地离开原地。
白衣女子伸手抚上他曾经短暂碰触过的肩膀,感觉他掌心的微温,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抬首看了看远处的悬赏榜单上的大名,再回过头凝望那道已然走远的身影。
「步千岁是吗?」白衣女子缓缓握紧了仍带着他体温的小手,唇边漾出一朵花似的笑靥,「即使你插了翅,恐怕也很难飞了。」
紫冠府内蒹葭楼的管事,在步少堤步入蒹葭楼外堂时,随即扯住他的衣袖,在他准备进去里头给人削之前,先将他拉到一边去。
管事同情地向他警告,「四爷,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现在进去。」
步少堤叹了口气,「我大哥的心情还是不好?」打从三哥落跑了后,大哥就一直处于火爆狮子状态。
「很不好。」管事拍拍他的肩头,「步爷像在刮大风似的见一个扫一个,你若进去的话,自己要保重。」
步少堤无奈到极点地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入内堂,抬首看着步关之那张这两个多月来,一天比一天黑的脸庞。
步关之两眼充满血丝地扫他一眼,「人抓到了吗?」
「抓不到。」步少堤惭愧地低下头,无辜地转着手指。
「还抓不到?」步关之怒嗓一拉,火爆地拍着桌,用力瞪向这名又是办事不力的人。
步少堤被瞪得很委屈,「三哥实在太会躲了。」这能怪他吗?精明狡猾的步千岁,就像头狐狸似的,不要说他找不到,被派去找他的人也全都找不到。
「你们呢?」在内堂又步入三个人时,步关之的炮火马上转到另一边去。
满心挫败感的三位郡王,整齐一致地在大椅上落坐,而且每个人的脸都远比步关之还来得臭。
「别说想抓到他了,我们就连半点他的消息也没有。」北郡王司马圣叹烦躁地爬梳着发,「千岁不知是怎么躲的,居然这两个多月来能够躲得无声无息,任我们再怎幺派人找也找不到。」
「千岁是不是在和我们玩躲迷藏啊?」南郡王司徒震沮丧地皱紧眉心,「躲我们躲成这样,有谁找得到他?」
「哼哼。」步关之咬牙切齿地将两掌扳得咯咯作响,「很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玩躲迷藏?」好,爱躲就让他躲,被找到他就知道有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