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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洪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条头巾肯定是为了遮去刀痕!濮阳少仲伸手向腰间一探,探了个空,这才想起长剑被自己放在房里没有带出来。他不想在此时回房去拿兵器,但手上无剑他又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得暂时忍耐监视下去。

  只见洪宽转身向女人一拱手,说道,「大嫂,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如果大嫂不嫌弃,我这里有五百两,您拿去先将就着用吧。人死了入土为安,先找块地安葬吧。」

  女人愣了半晌,不可思议的看着洪宽拿出的五百两银票,突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拉着幼子噗通一声跪了,「谢、谢谢……我、我在家里给您烧长生香,求老天保佑您大富大贵,子孙封侯!」



  「别这样。.洪宽淡淡一笑,「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哪天我落魄了,不定还要向大嫂舍一碗粥呢!」说着转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店老板和伙计,「今晚还让她们母子住这里吧?夜深风寒的。」

  「当、当然!」店老板瞪着那五百两银票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是小人没长眼珠子!小人该死!大侠别见怪!」突然向着伙计怒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李大嫂安排间上房,送饭送茶水,好生招呼!」

  看热闹的人一时赞叹声四起,直恭维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散去。

  濮阳少仲也着实愣了一会。他有些不能相信洪宽原来竟是个轻财好义的汉子。

  洪宽望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身形一转恰好面对着暗处的濮阳少仲。月色下只见他双颊凹陷,双眼黯淡无光,颏下胡渣横七竖八,头发也显得凌乱,像是有一阵子没整理了。

  濮阳少仲吃了一惊。之前他在刘府的比武招亲擂台上见过洪宽。洪宽英气勃发,勇武过人,双眼神采灿然,晶莹生光,形容修饰得极为整洁。当时他心里就想才子佳人倒成美事,只没料到洪宽突然跃上高楼,追刘小姐进了内里。他是听见刘魁高喊「救人!」才跃上楼去的,也的确看见洪宽抓着刘小姐的手腕……后来才知道那人就是打家劫舍有名的盗匪洪宽。



  看他今晚的表现,其实也不能说他是恶霸,只可惜色心太重,居然毁了刘小姐的清白--

  濮阳少仲又盯了洪宽一会,见他像是要吐出心里的郁闷一般,对月长长吐了口气,转身缓缓踱进某间厢房去了。

  看来今天晚上,洪宽应该也住这里。在客栈发生打斗难免波及他人,不如等他离开客栈,到了外头再来一决胜负!

  濮阳少仲打定主意,转身回自己的厢房。打坐了会,躺下睡了。不一会儿,呼吸渐渐匀称,已然熟睡。

  月至中天,突然一阵夜桌般的细微叫声响起,呜呜两声,消停片刻又再响起。

  濮阳少仲是自小练武的人,即使是在熟睡之中,仍能感知身周的异动。他猛然张开眼睛,细听屋外细碎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十来人左右,掠过他的房门,急速向前行去。

  濮阳少仲又听了会,已经可以确定这些脚步声正是向着洪宽落脚处而去。他连忙披衣起身,抓了长剑轻轻揭开房门纵了出来,藏身在柱影后。

  果然见到十几个人围住洪宽的厢房,为首的一个拿出一根吹管类的东西,以指沾唾沫湿破一小块窗纸,随后便将吹管插进小洞里,将什么东西吹了进去。

  濮阳少仲跟着末鬼游历江湖已经半年有余,一见这阵仗立刻知道洪宽是遇上了一窝小贼。按他性子原本会出手干预,但洪宽原就是盗匪,又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他便不想出手相帮。

  片刻后,洪宽房里仍无动静,为首的一个向后打声招呼,一群人无声无息的开锁进房。

  「咦?」「哎唷~」「不好!中计!」

  几声惨叫响起,掩进门去的几个被反摔了出来,十几个人见状赶忙抄起家伙围了上去。

  只见洪宽背着手,缓步而出。他的头巾已经取下,一头青色的散发在身后披垂,露出额前两道明显的刀疤。神态似悲似喜,睥睨着一群贼人,不发一语。

  「你……你是洪宽!」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惊呼。

  洪宽转向出声的方向,竟然又是淡淡一笑,「李大嫂。」

  女人惊恐的退了一步。「你、你……」

  「五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还不知足?」

  站在洪宽背后的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发一声喊一起冲上去;洪宽摇了摇头,搠刀回身。惨绿的刀芒在月光下旋舞,几个人连哀号都来不及,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头颅滚下地去。

  濮阳少仲一愣。月光下看得明白,这几个都是之前乔装房客的人,这间客栈住的竟是一整窝的贼!

  其它人眼看这景象早就惊得呆了,几个腿一软尿湿了裤子趴跪在地上,不住口的求饶,洪宽毫无表情,一抡刀全部宰杀;女人吓得跪倒地上,头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大、大侠饶命,您知道……我我、还有个三岁的孩子……死了娘孩子可、可怜……」

  洪宽沉默了会,「孩子在哪里?」

  女人如蒙大赦,赶忙向后一指,「里、里边厢房!」

  话才说完,女人还来不及转头,已感觉颈后一阵凉意,她不自觉的唤了声,「我苦命的儿!」眼一闭已经人头落地。孩子似乎也感知娘亲出了事,揉着惺松的睡眼推门走了出来,「娘?」

  濮阳少仲已经被方才惨烈的屠杀震得怔了,眼看孩子天真的向自己母亲的尸身走去,他再也顾不得其它,一闪身自藏身处窜出,抱起孩子,洪宽的大刀正好落下。

  「当!」的一声,刀剑交击,濮阳少仲一手抱着孩子,来不及抽剑,只得以剑鞘迎向洪宽下压的大刀,一股大力顿时排山倒海而来,他被压得单膝落地,胸口一阵剧痛,鲜血已经沿着嘴角消下。

  「住手。」一个低沈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洪宽背后,手里的长剑正指着他的后心。

  月光下只见洪宽冷冷一笑,身形随着劲道一起下压,濮阳少仲立时虎口迸裂;末鬼双眼大睁,剑交左手迅雷刺出,洪宽同时挥刀劈下--

  「啊!」濮阳少仲惊慌的看着身畔的孩子。孩子的表情很迷惘,像是在问为何他人生感知的最后温暖,竟是来自身旁陌生的白衣少年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末鬼的剑刺入洪宽的右手,准确的挑断他右手的筋脉,而洪宽的刀,插在孩子的心口上。

  洪宽退开数步,鲜血沿着他的右手流下。他回身问道,「你是谁?」

  「末鬼。」末鬼回答。

  「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洪宽又是那样冷淡的笑容,「即使我不负人,人又岂能不负我。你说是吗?」

  末鬼没有回答。只是略略俯下身去,抓住濮阳少仲想去拿剑的手。濮阳少仲不解的望着他,似乎在问他怎么不替孩子报仇?

  洪宽扬起嘴角,一声「后会有期。」跃上屋檐,转身去了。

  「啊,别让他走!」

  濮阳少仲跃起身来要追,末鬼没等他跨出一步,出指就点了他的睡穴。

  「喂,你--」濮一阳少仲瞪大眼睛,又气又苦又无可奈何的软倒下来,昏睡了过去。

  末鬼扶他坐下,两指点着他的经络替他顺了会气,又轻轻拭去他唇边淌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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