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自已、先不相信洪宽的……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恨的究竟是谁了。属于刘霜霜的意识在飘离,脑中的影象渐渐模糊了。
「永别了,洪宽。」
两行清泪悄悄滑下。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颊侧乌黑的发,黑色逐渐褪去,金色取而代之。她躬起背,一阵刺痛的感觉慢慢自身体里延伸出来。
她将颊生金发,背展双翼。那是凤凰火族王族的象征。
女王于是重生。
第十章
深夜的绝崖,月光明亮,空气清凉如水,正是万物安眠的时刻。突然一阵强烈的气流刮过,几只筑巢在崖壁的鸟儿被惊得振翅飞起,抖落的羽毛就轻飘飘的在气流带起的旋涡里回转,缓缓下坠。
濮阳少仲一手紧抓着末鬼的衣襟,一手还握在匕首上。匕首刺入末鬼的左胸,鲜血正自刀刃边缘慢慢渗出。他怔怔的望着末鬼紧闭的眼帘,脑中一片空白。
风在耳边尖锐的呼啸,下坠的势子愈来愈急,底下的溪流已经清晰可见,他们快要当头撞上,他突然浑身一震!他不要末鬼粉身碎骨!
濮阳少仲双手紧抱住末鬼,一挺腰杆,奋力让自己背脊向下;下坠的速度太快,他刚鼓起全身真气,肌肤就已经感觉到溪水的冰凉;他的背脊在溪床上重重一撞,弹了起来,再跌下去。最后啪的一声,整个身体摊在水里。
末鬼静静的伏在他身上,有某种液体自末鬼胸口慢慢的流过他身畔,滴入水里。他突然觉得全身都在发抖,他想这一定是溪水太冰的缘故--
他跳了起来,一个踉跄又几乎栽倒,他的手掌在溪床里一按,顺势滚到岸上。
他想去找大夫。
他一上岸站好抱紧末鬼就向上跳去。他想攀住山壁上离他们最近的那棵树,可是伸长的手掌却在离树还有几尺的地方贴上崖壁,然后滑了下来。
他赶紧又跳了一次,这次好象接近了些,指尖差一点就要碰到了;他满怀希望的又跳一次,然后再一次。
可是他的手还是构不到那棵树。他退了几步,大喝一声向前冲上去,手终于碰到了树枝,他露出笑容,五指一合--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松开,身体掉了下来,树轻轻一荡又回到高高的地方。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发现它颤抖得十分厉害,根本抓不住树枝。他气得举掌往自己脸上掴去,啦啦啦啦……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深崖幽谷,几只才安稳下来的鸟雀又被崖底传上的声音惊吓,再度振翅飞起。
崖壁的上方传来阵阵粗嘎的叫声,好象在嘲笑他的无能。
他慢慢的放下手来,低头注视着垂挂在他身上的人。末鬼的手腕就垂在他的臂膀下,他想他应该先探采末鬼的脉搏才对。他伸出手去,渐渐靠近末鬼的手腕。
手碰到末鬼冰冷的肌肤时,他吓了一跳,突然觉得不想去探脉搏了。他迅速收回手来,扶着末鬼坐下,双手按上末鬼的背,立刻输入真气。
他的真气进入末鬼的体内,像沈入大海一样。
他又开始发抖,这次没有溪水,他只好归咎于夜风太冷。
天上的月亮只比酒杯口大那么一点,正好悬挂在两边峭壁中间。他想现在大概是午夜,长老们已经睡了,不知道大吼一声还会不会有人听见。
他还没考虑清楚,就已经张大了嘴巴,「救命……」
他的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他只好拼命将双手紧压在末鬼背后,企图将自己全部的内力都传过去。
「少仲。」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濮阳少仲全身一震,静静的一动也不敢动。
「少仲。」那个低沉的声音清晰了点。
濮阳少仲猛然张大眼睛,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突然自胸口涌了上来,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开始呕吐了起来。
末鬼回过身来,一掌按在他胸口助他顺气。濮阳少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末鬼,几块泛紫的血块呕了出来,一道鲜红的血液跟着流下唇角,胸口终于觉得有点舒坦了。
「少仲。」末鬼见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料想他是震惊过度,一边收力,一边说道,「我没事。」
濮阳少仲没有做出响应。目光向下移去,看着他的胸口。
末鬼的胸口上还插着一柄匕首。末鬼笑了笑,自己伸手将它拔了出来。原本半尺来长的刀刃部分竟只剩不到几寸。末鬼手腕略略一震,刃尖又伸长,完好如初。
末鬼解释道,「这是软紫金打造的匕首,柄的部分挖空,贯入真气就可以将刀刃推入柄里。匕首刺入体内的瞬间,我施展内力将刀刃推入柄里,所以并没有伤及要害。」他拉开衣襟,鲜血流出他的胸口,他取出金创药,抹了一些在上头。
濮阳少仲浑身一个机伶,一把抢过金创药,靠近他的胸口替他涂起药来;这是很好的金创药,细细涂过一遍后,血流就减缓了许多,濮阳少仲又想撕下自己的衣襟给他裹伤,可是刚才掉到溪里,衣服已经湿透,这时候哪里去找干的布巾呢?
他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末鬼。
末鬼只好对他保证道,「我没事,倒是你,」濮阳少仲一张俊秀的脸庞给他自己几个耳光打得又红又肿,而且刚掉下来时,他背部遭受撞击,恐怕也伤得不轻。
末鬼站起身来,绕到他背后。果然看见稀落的红色斑斑点点,染在他的白衣上头。
末鬼轻轻拉开他的上衣,看了一眼眉心就蹙了起来,取过金创药,又觉得不妥,便道,「你站起来,我们到溪边去,我先替你清洗伤口。」
濮阳少仲只是望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末鬼只好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带他走到溪边坐下来。
冰冷的溪水淋上背,濮阳少仲闷哼了声,突然觉得背部一下子疼得非常厉害。末鬼又将衣摆泡进水里清洗,拧干了轻轻拭去他背上的水渍,最后才抹上了药。
「我们得在这里待一晚。明早看清地形,我们再上去。」
末鬼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捡拾树枝,他见状连忙也跟过去帮忙,将树枝堆在一起。
火光渐渐明亮了起来,身体也开始觉得有点暖和了。他蹲在地上,隔着火堆怔怔的看着末鬼。末鬼不由苦笑,走过来靠着他坐下。
「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濮阳少仲愣了一下。他好象有很多事想问,可是问题太多了全挤在一起,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问才好?
末鬼见他烦恼得两道眉毛都皱在一起,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累了,先睡一觉,明天再想。」
濮阳少仲乖顺的点了点头,曲起了膝,将头埋在膝里。
末鬼看着濮阳少仲赤裸的背,心里一阵难过。刚才没有立即告诉濮阳少仲事实,是为了确认咒术已经完全解开。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谨慎过头了。他轻叹了口气,侧了侧身,将濮阳少仲搂进自己怀里。
濮阳少仲怔了怔,一张眼就看见末鬼胸口的伤。
他突然想起这伤是怎么来的。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也砰砰的跳了起来,之前可怕的记忆一瞬间全涌进他的脑海,像翻腾的波涛将他淹没。
他突然张口在末鬼赤裸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少仲?」末鬼吃了一惊。
「你骗我!」濮阳少仲怒道。
「抱歉。」末鬼说。
「你怎么可以骗我!」濮阳少仲又咬了他一口,这次在他的肩上留下一排深深的齿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