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克涛总算肯乖乖听话,毕竟他没醉到那种程度,他还知道什么叫礼节。
推开休息室大门,雨筝将他拉到长沙发前,先让他乖乖躺好,又找了条毛毯给他盖上,叮咛道:「你在这里等著,我先去送客人。」
「等等……先给我一瓶酒……」他含糊不清的要求,领带早已解开,头发也乱了。
「等我回来再说,乖。」雨筝拨了拨他的头发,转身就把休息室反锁,免得他做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
当雨筝回到大厅,小樱和小桃立刻上前敬酒,两姊妹都喜孜孜的祝福她。
道了贺词、喝了香槟,小桃就抢著问:「方主任,现在老板的期望已经达成,接下来该有时间办喜事了吧?」
「什么喜事?」雨筝莫名的问。
「哎哟!这还用问吗?」小楼掩著嘴笑道:「老板事业有成,当然该成家罗!方主任你绝对是我们唯一的老板娘,我们都等著喝你们的喜酒呀!」
雨筝听了一怔,在她和他之间,真会有这种结果吗?她不敢期待太多,就怕失落太深。因此,她只是摇头道:「你们想得太多了。」
「才不只我们呢!全公司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就是说嘛!如果老板不把你娶起来做老板娘,我们可要跟他抗议喔!」
雨筝还是摇头,「别胡闹了,我很谢谢你们的好意,但这种事不能勉强,你们千万别让老板听到这些话,否则我会很为难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樱和小桃齐声回答,眼中却写满了不赞同。
晚上十点,宴会人群逐渐散去,雨筝送完了最後一位宾客,立刻回到休息室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傅克涛已经醉得没办法好好走路了。
「老板,你该回家了。」她扶起步履蹒跚的他,最近她「训练」有素,连他这种大块头都搬得动了。
「呃!」傅克涛打了一声酒嗝,还哼起周华健的歌来,「让我送你回家……一辈子都让我送你回家……」
他醉成这样还能送谁回家?不过,如果两个人的家就在同一个家,那麽谁送谁回家都是一样的。
雨筝苦笑了笑,从他口袋拿出钥匙,「我来开车吧!」
「你会开车?」尽管脑子不怎么清楚,他还是挺惊讶的,「你简直无所不能,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她耸耸肩,扶他坐进车,替他绑好安全带,当他像个五岁小孩似的。
把他安置好以後,她自己坐上驾驶座,很熟悉的就发动了引擎,对车内仪器不需任何研究,毕竟,她都看过他开车那么多次,况且,每次车子维修时也是她负责送去的。
「你真的会开车?!」他仍然不敢置信,「你这麽小的身子,却像个女超人。」
「老板,请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怕你等会儿就要吐了。」雨筝摇头道。
傅克涛却不肯安静,他一喝醉就变得爱说话,打了个酒喝问:「你对我好好,你为什么……对我这麽好?」
她把车开离停车场,歪著头想了一想,「因为……你看来很需要照顾的样子。」
「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还是只有对我这麽好?」他虽然傻傻的笑著,问出来的问题可是很不简单。
「嗯……等我想到答案再告诉你好吗?」她只能暂时回避一下了。
雨点飘落,窗外风景开始模糊,让这夜显得更加迷离,也让雨筝有种不真实的感受,今夕何夕,他们将要在风雨中前往怎样的终点?
没多久,傅克涛拉开窗子大吐特吐,雨筝立刻停下车,又得仔细照顾他,这一晚彷佛永远不会结束似的。
「还好吗?」她拍著他的背问。
「都吐光了,肚子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他哈哈一笑,却显得有些落寞。
「这样也好,落得清静。」她如何不了解他的心情?只是不愿去道破。
「说得对,乾乾净净,什么都没了。」他又笑了,只怕眼泪都要笑了出来。
她没有别的话好安慰,只有说出一句,「我们回家吧!」
他静默了几秒,握住她的小手,「好的,我们回家。」
二十分钟後,雨筝顺利将车停好,两人搭了电梯回到家里,傅克涛随手扯开领带,把衣服丢得到处都是,雨筝就跟在後面一路收拾,活像他的老妈子一样。
终於,他整个人倒向大床,她则替他盖上被子,「老板,你该睡了。」
他却拉著她的手撒娇,「不要!我还不想睡,我要你陪我聊天。」
「好吧!」看来这孩子的兴致还高得很,不让他发泄一下是不行的。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这几年来最得意的日子。」
「嗯!我知道。」她淡淡微笑,但愿这份成功带给他心灵上的平衡。
「哈哈……」他先是仰头大笑,又突然把脸贴在她肩上,低低倾诉,「可是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这几年来最空虚的日子……」
「怎么了?有什麽不对吗?」她伸手抚过他的黑发,已习惯如此给他安慰。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明明这是我期待已久的时刻,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看到他们出现在庆功宴上,我甚至只想转过头一走了之……」
雨筝摸摸他紧皱的眉头,「或许,你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麽的恨他们。」
傅克涛无言,空气瞬间凝结,冰刀一般的言语划过他的心头,「不管了,我不要去想这些问题,我会头痛的!」
看他像个小孩般的胡闹,她也不点破他的矛盾心结,只是柔声劝道:「好,不想就不想,你一定累坏了,快睡吧!」
「你得陪著我,别让我作噩梦。」比起作噩梦,他更怕醒来後那种空虚。
「我会的。」她承诺道,直到他不需要她为止,她都会守在他身边。
* * *
雨水滴答在窗外,像是一首哀伤的钢琴曲,默默的在天地之间回响著。
如此忧郁深沉的夜里,傅克涛不知作了什麽梦,迷迷糊糊说起了梦话,「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
雨筝原本就浅眠,这时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抚向枕边的他,希望给予他一些温暖。
他窝进她的怀抱,连连喘息,彷佛被梦中的什麽追赶著,甚至追到了现实的世界。但是他安全了,因为他不是孤独的,他拥有她,她就是他的天使。
「怎麽了?头痛吗?」没有任何犹豫,雨筝开始按揉他的肩膀。
他并不回答,只顾著吸取她发间的芬芳,某种灼热从胸口蔓延开来,他很明白,那不是因为酒精作祟,也不是因为头晕目眩,而是因为她。
「老板?」她又问了一声。
「别叫我老板,叫我的名字。」闷闷的,他的唇贴在她颈边要求,感觉她的体温似乎升高了好几度。
雨筝还没会过意来!「老板,我想你喝多了……」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
他抬起头,在晕黄的桔灯光线中,那双黑眸显得朦胧不清,彷佛梦的颜色,让人捉摸不定。但她不想就这麽被催眠,她必须是两人之中保持理智的那个人。
「你到底作了什麽噩梦?我去倒杯温水给你喝,好吗?」
「我不要。」他抓住她意欲下床的身子,将她抱得死紧。
她的肩膀有点发疼,她的心跳已经紊乱,「那……你想要我怎麽做呢?」
「你先闭上眼睛。」他哑声要求。
她对这要求感到不安,因为一闭上眼睛,她就更不知他想做什么了。然而,她最糟糕的习惯就是对他太纵容,她宁愿铸下大错,也不愿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