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露平常挂在嘴上念着的家人,宇文恺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很怕他们赶不上。虽然台湾到日本只有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但台湾的塞车一向有名,而且他更怕他们不来。虽然朝露嘴巴上没说,但他知道,家人在她的心中占了极重的地位,这时候若能有家人在一旁给予她精神上的鼓励,那对她绝对是很有益处的。
「我是宇文恺,谢谢你们赶来。」主动表示自己的身分,宇文恺向晨曦一干人打招呼。
这样的说法好像有点奇怪。照理说,他们才是朝露的家人,应该是他们向他道谢。可是……怎么他说的好像他们才是给予帮助的外人似的?
不太了解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状况,晨曦只能漾着不知所措的笑容呵呵直笑。
相较于晨曦,破晓不客气的打量就很有当家的意味。
这人跟朝露究竟是什么关系啊?看看他的长相……啧啧啧,简直就是生来刺激女性同胞的嘛!朝露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的?除了好看得不像话,他看起来……很不简单哦。
「你是?」破晓故意问。
她向来有翻阅商业杂志的习惯,就算在飞机上没有听过南宫寿的详细介绍,基本上,对于合并天野集团的宇文恺她也不陌生,只是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宇文恺正欲开口──
「哎呀,小光?你是小光嘛!」晨曦快乐的嚷嚷声省略了宇文恺的自我介绍。
宇文恺是有些诧异的,就连朝露都还没将两者的身分兜在一块儿,没想到晨曦会这么顺口的叫出他一度使用过的小名。
「小光?是不是转学的第一天就跟朝露一吻定情的那一个?」听晨曦一说,破晓也有一点印象。以前常听大人们说这段糗事的。
「对呀对呀,那时候朝露还让同班的小朋友取笑了好久,可是朝露一点也不以为意,整天小光长、小光短的,还说长大要『娶』会拉小提琴的小光。爸爸纠正了她好久,她还是改不了口,怎么说都要『娶』小光……」
那绝对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不光是当事人什么都不记得而她们却什么都知道,被人这样视若无睹的讨论著……她们真当他不在场吗?
看着两个显然陷入回忆中的女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宇文恺意外的对上南宫寿一副「我很了解」的和善表情。
「南宫寿。」一手抱着佑佑,南宫寿挪出一只手伸向他。
看着他的手,宇文恺明显的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听说过神秘的宇文恺向来不跟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是以南宫寿也不勉强他。
就在南宫寿要收回手时,宇文恺却出其不意的回握住他。
南宫寿是有些意外的。难道传言有误?
「不是,只是没关系了。」两手直接的接触让宇文恺不小心听见南宫寿心里的疑问,而他也不隐瞒的予以回答。
「你……」南宫寿面带困惑的看着他。
曾有人揣测他拥有洞悉人心的神奇力量,难道是真的?
「没错。」宇文恺落落大方的肯定他的疑问。「但我现在正在学习如何使用封闭这方量的能力。」
「因为朝露?」南宫寿极有领悟力。
「是的,因为她。」宇文恺不避讳的承认。
「她是个好女孩。」那个「她」,指的当然是朝露。
「我知道。」宇文恺看了破晓一眼,「你的也不差。」
「没错!而且比『不差』要好上许多。」南宫寿自然觉得自己的心上人最好。
两个男孩交换了一个眼神,尚交握住的两只手各自加重了力道,一种同盟的男性友谊就此萌芽。
「对了,你的手……」南宫寿又不是瞎了,当然注意到他手上的伤。
「一点小意外。」看着朝露包扎的成果,宇文恺微笑。
「够了!」破晓看不过去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么投机呀。」晨曦呵呵直笑。
「小光哥哥,露姊姊呢?她好不好?」佑佑不甘寂寞的插上一句。
这是个很重要的疑问句,所有人的心思全被导回正题。
「是啊,朝露的情况怎么样了?」南宫寿代表大家发问。
「快要开始做治疗了。」
简短的解释了朝露的病情后,宇文恺带着大家来到特别病房。
「她的心里其实很怕,只是为了我,她忍着没表现出来。希望你们进去看看她时能跟她说些鼓励的话,好激励她的信心。」明知道是多此一举,但开门前他就是忍不住要交代。
每个人的神情在到了病房门口后都变得凝重了起来,对于宇文恺的交代,也只能沉重的点点头。
门,终于被打开了,但房间内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病床上是空的。
「YOYO?」宇文恺首先反应过来,他往病房内的盥洗室察看,可惜佳人依旧芳踪杳然。
「她到哪里去了?」破晓着急地问。
「刚刚我跟你们会合前她还在的。」当时她还说要好好的做治疗,等病好了一块儿去迪士尼玩,怎么他才出去一会儿,她就不见了?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宇文恺的心乱成了一片。
「先别慌,我们分头去找,她应该走不远的。」南宫寿是最先想到应对之道的人
「好,我们分头去找。」
有了共识,大家应声散开,目标,当然只有一个。
朝露……你在哪里啊……
※ ※ ※
呜……呜……
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躲在树丛中睡午觉的藤田清源皱了皱眉,但还是很坚持的继续闭着眼。
实在是太累了,前一晚跟田中教授聊得太晚又喝了不少酒,他不趁现在午休时间养些精神,那他下午怎么做事啊?
虽然突然冒出的哭声破坏了宁静,但为了节省重新找休息地方的时间,藤田清源还是决定将就点,能多睡一下就多睡一下罗。
就在藤田清源持续努力的睡着时,让他摒除在外的哭泣声也持续着……
「呜……大姊,为什么都没人在家?呜……呜……」以为没有人在一旁,朝露哭得好不伤心。
为了不让宇文恺陪她难过,所以她一直强颜欢笑忍着不哭,但现在没有人了,她总算可以好好的哭个够了。
其实她很怕的,非常非常的害怕。为什么她会得这种病呢?这实在是没道理嘛。她一不杀人放火、二不抢劫勒索,就算是偶尔赚了一点点黑心钱,但那也是无伤大雅,她也是看对象收费的嘛。再说她从没拿着枪逼人把钱交出来,这怎能算得上是坏呢?如果有报应之说的话,这世界上比她坏上百倍的人多得是,哪轮得到她这种小角色来遭报应?
白血病耶,虽然完整病名因为绕口而不怎么记得,但她知道白血病是会死人的!为什么她会得到这么可怕的病?
呜呜……呜……
她好想念家人,想念脱线的大姊,想念好玩的佑佑,想念会骂人的小三,就连那两只跟她不对盘的猫她也想念。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在家呢?她好想跟她们说说话……要是现在不说,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说;说不定她再也见不到她们,再也没机会跟她们说话了……
打电话回家却找不到家人的朝露愈想愈难过,尤其宇文恺没陪伴在她的身边,她更觉得自己好像会在下一秒死去。
臭恺,刚刚还说会一直陪着她的,结果他一下子就不见了,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恺……快来……你快来找我,我找不到路回去了……」担心自己会孤独的死在这「荒郊野外」的朝露愈哭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