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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是你好说歹说的要我担任伴郎,虽然我没什么兴趣,但做哥哥的看在你是唯一弟弟的面子上,就算不情愿也只好答应你的要求。照理说来,就算后来你发现婚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临时冒出个临阵脱逃的把戏……你说,是不是该先告诉那个肯定会被炮轰的倒楣伴郎,也就是你亲爱的大哥我一声?”说到后来,关哲澧脸上的微笑更显和善。

  听完这一长串声调平缓、没有特别情绪起伏的陈述后,关哲玺非常努力的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更显无辜。

  完蛋!这下子恐怕不妙了,大哥很少说这么多话的,照这情况看来,他大哥的心情已经糟到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

  关哲玺极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已是大祸临头了。



  “大哥,当时的状况不容得我多想,你应该能体谅的,是不是?”二十八岁的大男人卖乖起来真是有点滑稽,但此时此刻为求他大哥的谅解,无妨了。“毕竟结不成婚的人是我,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大哥能不能别再跟弟弟计较了?”

  “不行!”关哲澧瞄他,想也不想的便一口回绝。

  开什么玩笑,一句体谅就想要获得他的原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大哥……”

  要是在二十年前,随着这种音调的叫唤,关哲玺会像小狗似的扑到他大哥身上。不过现在大家年纪都有一把了,他为求原谅,像儿时耍赖一样的叫归叫,但可不敢扑到他大哥身上。

  可惜,计谋失败!



  那一声叫唤什么也没得到,只换来关哲澧属於兄长式的慈爱笑容.这种笑容让关哲玺打从心里开始发毛。

  “为什么我不能跟你计较?”关哲澧“关爱”的看着他,一双手有意无意的像是在按摩似的交握,同时发出那种揍人前暖身的“喀啦、喀啦”声,“反正婚姻对你而言不过是一种形式,结不结都无所谓,你要我怎么同情你?”

  “大哥,话不是这样说,虽然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但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只不过晨悠的感觉、想法比这些都重要,为了能继续保有晨悠的心,我也只能弃婚礼、择晨悠了,我是有苦衷的。”

  此情此景,要是让笠扬建设的员工看见了,只怕会吓爆两颗眼珠子。

  有谁能想到这两个像十七、八岁少年般斗嘴的,一个是笠扬建设中人人称许、形象沉稳的总经理,另一个则是笠扬里那个不管事的董事长,也就是最难以捉摸又难以亲近的首席设计师?

  “苦衷?”关哲澧冷哼一声,使出撒手锏。“反正你这辈子别想要我再参加你的婚礼了。”

  绝招一出,立即见效!

  “大哥,别这样,我投降。”关哲玺竖白旗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关哲玺是知道他大哥的,平时他们兄弟俩玩归玩、斗嘴归斗嘴,鲜少会把话说得这么绝,想来他大哥是想打探什么内情,要不就是有什么是要他做的,才会这样小题大作的跟他牵扯这一堆有的没有的。

  “你跟你未来老婆之间的事我并不想知道。”知道胜利在望,关哲澧脸上露出些许的笑意,“你们要聚要散我一个外人管不着,就算想插手也帮不上忙,我相信你这么大个人了,有处理的能力,不会笨到让你老婆跑掉的。”

  既然不是关於昨天的事,那么……

  “那你说吧,大哥有什么事需要小弟我代劳?”关哲玺认命地问。

  相对於关哲玺的认命,关哲澧的态度异常认真----

  “我要你接下笠扬。”

  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是笠扬的总经理,早就在帮笠扬卖命了,还谈什么接不接下的问题。”关哲玺干笑,不想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哲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笠扬会有今天这局面都是你努力来的!”关哲澧就事论事。”我们两兄弟心知肚明,大哥我只有设计方面的天分,关于经营管理一事完全是一窍不通,是你加入我的建筑事务所之后才将笠扬经营扩展至今天这局面,你不该屈就总经理一职的。”早在两年前关哲澧就想将负责人的身分让出来了。

  他总觉得这位置该是像哲玺这样有才能的人来坐才是,只不过当时他一提起就遭到哲玺大力的反对。说什么笠扬是他们两兄弟的,用不着分你我,还说什么哪有弟弟的职务高过哥哥的这一类的话。

  总之,在哲玺一堆冠冕堂皇的藉口推托之下,最后没办法,他只得忍下这念头。

  忍归忍,在这两年当中他逐渐的放手,让哲玺这总经理全权处理公司的行政事务,为的就是要让他掌握公司员工的人心与向心力。忍了两年,当了两年挂名的负责人后,现在终於让地找到机会逼哲玺接受担任负责人的提议了,他怎会傻得不去利用呢?

  “你先别跟我说那么多。”赶在关哲玺想反驳前,关哲澧继续对他晓以大义,“哲玺,这两年来我这个董事长有就跟没有一样,除了交出设计图之外,对公司的决策跟经营别说是没插过手,根本就可以说是没贡献的,笠扬要我这挂名董事长又有何用?只是徒增我的困扰而已。”

  他一向就不喜欢社交活动,但笠扬董事长的名称只要挂在他身上,不说那些不必要的巴结、奉承了,许多女人就看在笠扬董事长一职的份上,不知廉耻的对他猛献殷勤、投怀送抱的……对此,他真可以说是不堪其扰,光是那些女人就够他受的了。

  “大哥……”关哲玺仍努力的想找借口来拒绝。

  “别再跟我提什么‘做哥哥的职务不能低於弟弟’之类的废话,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我就是要你接下这位子就是了。”

  “但是……”关哲玺试图挤出另个中听的借口。

  事实上,他不愿僭越大哥职务自有他的道理,只不过,要他当大哥的面说出来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直记得八岁时母亲病逝的情景……

  当时的父亲因承受不住丧妻的哀痛而终日买醉,他们兄弟俩鲜少看到父亲有清醒的时候,即使有,父亲的关爱、抚慰也全给了身为么儿的他。

  年长后的关哲玺才知道,在父亲的想法中,十二岁的儿子已过了啼哭、撒娇的年龄,对於失去母亲的伤痛不像正处於急需母亲照顾的么儿那般深刻,所以为了弥补么儿失去母亲之苦,在他难得清醒时,他心力全耗在么儿的身上,像是讨好般的哄着、呵护着。

  这一切关哲玺都还记得,而他也知道父亲错了。

  失去母亲的痛并不会因为年龄的不同而有所不同的!

  关哲澧自小个性上就较一般的孩子静默些,在母亲离世后,放学回到家中的他就愈来愈安静,尤其是在父亲清醒时,看到父亲的注意力全放在弟弟个人身上,他更是静默得厉害——若归咎起来,恐怕就是那时候开始,关哲澧的性格才变得不善与人交际吧?

  对关哲澧而言,父亲的漠视无疑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二重伤害,当时的关哲玺年纪小,无法帮助些什么,年幼的他只知道大哥的心里难受,常常一个人躲起来舔舐心中的伤口,而对大哥的愧疚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深埋的。

  等到他们再大一些,他刚上国时,父亲因酒精中毒也撒手人寰了,虽然身后留下一间房子跟些许存款,但也是靠大哥半工半读才让他不至於流落到孤儿院,得以一路顺利升学,直到有今日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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