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失去母亲时的痛已是她人生中的极限,但当时她有关哲玺陪伴,在他的呵护与疼爱下熬过了那段时日,现今,她没想到这样的痛楚会再次发生,而且这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有谁来陪她熬?
抿着下唇,仲晨悠找不到答案,她只觉得一颗心空得厉害也疼得厉害,宛若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块肉,不但汩汩不绝的淌着血,更是让人痛彻心扉。
“小悠!”
秦乐唯毫不淑女的大声喊叫惊扰了仲晨悠迷离的神智,待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及胸的海水当中。
“你在做什么?”秦乐唯气急败坏的冲到水里拖回她。
默默地被拖着走、默默地回到岸上,无法解释一时的恍惚,仲晨悠只是沉默。
“小悠,你别吓我,我禁不起吓的。”无法想像要是她晚一点发现的话会是什么的情形。
“没事的。”像个没灵魂的娃娃般,仲晨悠低语。
“没事?”秦乐唯摆明了不信,“拜托你别这样好不好?要是关大哥回来,你却出了意外,你要我怎么跟他交代?他一定会骂我的。”
“不会的,他不会骂你的,因为……”细语轻喃,迷蒙她美丽双眸的是本以为流尽的泪。“他不会回来了。”
“别这样说,我不是告诉过你,关大哥一定会回来的?你要有信心,相信我。”秦乐唯拉她回小木屋,那一身湿衣服不快换下来不行。
对于秦乐唯一直以来的笃定,仲晨悠也很想相信,但要她从何相信起?
这是现实人生并不是童话故事,世上哪来那么多奇迹?
“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好不好?”张罗着干衣服,秦乐唯忍不住叮咛她,“像刚刚那种事拜托你千万别再来第二次。尤其你的病才刚好,要是再感冒了那怎么办?关大哥随时都会回来,你总不愿意让他看到你病恹恹的样子吧?”
这一刻,仲晨悠真的羡慕起秦乐唯乐观的天性来了。
连日的毫无讯息让她的期待逐渐被消磨殆尽,理智让她无法像秦乐唯一样的保持乐观,好像他真的能回来似的……
要是她也能像小唯一样,不顾一切的相信他能回来,那该是比较幸福的吧?
仲晨悠一脸欲哭无泪的悲伤模样让秦乐唯傻眼。
怎么……她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悠,你别想那么多,先换下湿衣服再说吧。”不想面对道样的仲晨悠,也不想深入研究那一份她怎么也离不清的悲伤,将该换的衣物交到仲晨悠手上后,秦乐唯带着自己的衣物躲到浴室去换上,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等等!
正要换下湿衣服的秦乐唯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要是小悠趁她换衣服时偷跑出去……那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临时改变主意的秦乐唯匆匆的跑出来,看见的就是拿着干衣服、一副痴傻模样的仲晨悠。
“小悠?小悠?”
仲晨悠回过神,那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让秦乐唯更加的担心了。
“别这样,快把衣服换上,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淡淡的婉谢秦乐唯的好意,这次不用秦乐唯催促,仲晨悠像个游魂似的飘进浴室。
“唉!”忍不注重重的叹口气,对着关上的门扉,秦乐唯真有种无力感。
这个卧底的工作真不是人做的,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关大哥他们沟通一下,照小悠这种魂不守舍的情况看来……
救命啊!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
“大哥大,关大哥他到底好了没?我总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又到了小间谍汇报的时候,但这一次的秦乐唯万分沮丧,卧底的工作在面对仲晨悠的种种悲伤反应下,变成一项高难度任务,她已经快做不下去了。
“又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说她的病已经好了?”关哲澧觉得不耐烦。
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啊?老是嚷嚷着做不下去了,真是麻烦.他怎么这么倒楣,非得跟这么沉不住气的女人合作?
“没错,小悠身体上的病是好了,但她的心却病得更严重了,我怕再瞒下去会出事。”仲晨悠反常的模样让她担心。
“又不是演文艺爱情大悲剧,会出什么事?罗密欧与茱丽叶的殉情记啊?”关哲澧没好气地说,“况且别忘了,事情会变成这样,全是你出的馊主意,现在你才发现这主意之烂而想停手?会不会太慢了?”
秦乐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没错,当初提议施些小手段逼小悠正视自己心意的人是她,但个性耿直的她天生就不是什么骗人的料子,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小悠心思恍惚的缘故,还没穿帮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要再让她继续看小悠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保她不会同情心大发,一个不小心将所有的事说出来。
“我……我……我又不是想停手,而且这才不是什么烂主意呢!”不甘心她的好心提议遭人奚落,秦乐唯自然而然的反驳,“我只是希望进度能快些,不要让小悠伤心难过太久,所以想问一下关大哥康复的清形,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好让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
“哲玺去复诊了。”六个字,关哲澧不想再跟她多说。
“关大哥不在?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她跟他扯半天。
关哲澧气闷。刚刚他哪有机会说?
“好了,我不能多说了。”她可是卧底的,哪能抓着电话不放?尤其是目前在她必须时时注意小悠的状况下。“下次有机会我再打电话来,BYE!”
就在关哲澧瞪着电话,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时,关哲玺在护士的陪伴下回来了。
“怎么,电话惹到你了?”关哲玺好笑的问。
“你说呢?”关哲澧改瞪他一眼。
道了谢、送走护士后,关哲玺这才问道“是小唯打来的电话吗?她怎么说?”
“废话一堆。”关哲澧愈想就愈觉得不值得。为了这堆废话,害他等在电话前而没办法陪弟弟去做最后的诊察。“医生怎么说?”收敛心神,关哲澧问到他关心的主题。
“能怎么说?看我这样子也知道没事了。”虽然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但只要再休养个两三天,保证只是一个完好如初的他。
知道他说得不假,关哲澧释然。
“算你幸运。”连日的忧心化为一击,他抡拳往关哲玺的身上捶去,“下次再玩命,我会先宰了你。”
关哲玺微笑,“其实说起来,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并赐给我的一次机会吧!”事过境迁,关哲玺第一次谈到他对这次事件的看法。
事实上,对于这次意外关哲玺倒是看得很开,可是关哲澧对于这所谓的老天帮忙之说,除了不予置评外,还有点不敢领教。
有时他还真不懂这个弟弟的脑袋是怎么运转的,昏迷的人就该有昏迷的样子,可他这个弟弟不光是在搁浅岸边时心心念念着爱人,就连在大海茫茫、生死一瞬间的紧急状况下,竟还能想出一套自以为很好的求爱计谋,这真是、真是……无聊!
对!就是无聊!
在被拖下水、成为求爱计划中的一分子之后,关哲澧对于整个求爱讦划只有这样一个评语。
“说起来也真多亏了小唯那一天的那通电话,那一日我一直反覆思索她的话,发现她说得没错,我是该用些手段来逼晨悠正视她的心。才想着想着,正巧后来就发生了这件意外,仔细想想,能说不是老天爷帮忙吗?”就是因为一直思索着该用什么方法才比较适当,所以在他获救时,即便是意识模糊,还会脱口要求别泄漏他获救的事,以及要人直接与台湾的大哥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