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足以为她抚去所有寒意的大掌,令飞鸟怔了怔,她悄然抬首,迎上的是他专注诚挚的眼眸,想不着痕迹的将小手溜出他的掌心外,他却蓦然紧握。
无法抵抗的暖意,在他的掌心间漫开了来,像是山林里的小小山泉,由涓涓细流逐渐汇成流,再化为波涛,自她的手心缓流而上,慢慢爬上她的手臂,渗进她的体内,弥漫上她的心梢将她掩覆。
她无声地低首看向他紧握的大掌,不知如何是好地咬住花般的唇瓣。
一直,她都很想告诉他,不要用那种会让她窒息的眼神看着地,也不要无止境的支付他的温柔对她那么好,可是她总说不出口,因为不舍,因为不忍,所以她无法去拒绝他的好意,更不想看他脸上又因她而布满失望的神情。
她深吸了口气,打算再一次装作不知道他眼底是写满了什么,决定再一次维持他们两人之间,那脆弱又美丽的平衡点。
「关於你要帮我的事……」
「不要向我道谢。」南宫彻在她习惯性的道谢又逸出她的红唇之前,先一步地拒绝。
沉默霎时停留在她的身上,只因为,他的心,可以因为她而剔透清明,进而看透她灵魂内的所有,因此,一句谢意,已再也不能满足他。
「夜深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飞鸟轻轻抽出她的小手,将身上的外衫改披在他的身上,站起身来,在走向屋内时回首朝他柔声的叮咛。
坐在廊上的南宫彻并没有动,直到屋子大门关上的声响传进他耳底时,他才缓缓回眸,看着屋内的灯火,不久後随即熄灭,将一切的暧昧无声掩理,都融入夜色里闪躲隐藏。
湖心点点灯火的流光,飘闪过他的眼角,他转首怔望着那点点多彩的彩焰莲灯,犹如天上繁星般的闪亮。
她的心,是辉煌夜空里的哪一颗星?他要寻找到何时,才能找着它,好能将它握在手心里,只为他灿烂,而不再闪闪烁烁?
而他的心,就像是那一盏盏的彩焰莲灯,虽知愈是燃烧就毁灭得愈快,但他就是想竭力的奉献自己一身的光芒,就不知在灯火燃尽烧毁了灯身时,他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也随着灰飞烟灭,在深不见底的情湖中沉没熄灭?!
单方面的爱一个人,是种需要勇气的艰辛,就算最终可能是得不到回报的油尽灯灭,他还是希望,即使是在最後,他也能为她燃烧些许的灿烂,让他能留在她的眼眸里记住片刻。
真的,即使仅能这样,也好。
第三章
「南宫弟弟要向我道歉并请我吃饭?」
暂住在湖岸边守湖人六木家的靳旋玑,一大早听到这项消息,便笑得合不拢嘴,乐不可支地跟在六木的身旁求证,完全忘了他上回去找南宫彻时,曾经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六木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他的兴奋,反而很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心。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普通人一听到南宫彻要作东,哪像他是这种反应的?别人是一听到这消息,能跑的早就跑光了。
「呵呵……」靳旋玑好不开怀地陶醉在他的幻想里,「南宫弟弟终於回心转意要认我了……」他就知道他的诚意最终还是会打动人的。
多么可爱的弟弟呀,虽然上次他被南宫彻的毒,毒得拉个不停,但没想到南宫彻居然会在反省过後要来向他道歉,他就知道上次南宫彻一定是在害羞,所以才不肯认他。
六木严正地向靳旋玑摇首,「恐怕不是。」
「不是?」夸张的笑意顿时僵在靳旋玑的脸上。
他头痛地抚着额,「因为他是笑咪咪的来告诉我他要邀你做客。」
「有什么不对劲吗?」笑咪咪的很好啊,要认哥哥了,南宫彻的心情当然会不错。
「当然不对劲。」六木大大地摇着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他顶着一张笑脸说要见客人。」
在湖旁当守湖人这么多年了,对于那两个主人的习性,他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番,平时要是有客人来访,南宫彻都是摆着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习惯性的甩门轰人闭不见客,不然就是把客人毒得告饶不敢再踏入湖心,而这次是笑咪咪的,还主动的说要见客?这很可能正代表着,南宫彻这回是真的很想毒死人。
靳旋玑还是没有什么警觉心,「我和他是亲兄弟嘛,他要见我,当然会对我礼遇一点,不会像对其他人一样。」
六木郑重地向他交代,「宴无好宴,你要去的恐怕会是个鸿门宴,你还是当心点好。」他的预感通常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特别灵。
「你太悲观了。」靳旋玑开怀地用力拍着他的肩头,「说不定是南宫弟弟一夜之间大彻大悟,所以才决定要和我来一场感人的兄弟会面。」
「你也太过乐观了吧?」被他拍得骨头差点散了的六木,对这个没有半分危机意识的乐天派直翻白眼。
他快乐不已地抚着脸颊,「太好了,我就要多一个弟弟了,而这次的弟弟还是个名正言顺的盟主。」他再也不必像前几次一样,为了弟弟们不肯当盟主而伤心欲绝了,只要他能把南宫彻认下来,他就能直接有个盟主弟弟。
「靳大侠。」六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陶陶然的笑脸,「你还相信南宫彻?难道说你被他毒得还不怕?」
「不怕。」他骄傲地抬高了下巴,「一点小挫折就受不了,我怎么能顺利完成认亲大业?我的那些弟弟可都是我在困苦的环境下认回来的,只要能把亲人认到手,我会努力克服南宫弟弟人格上的小小缺点。」
「好吧。」怎么劝都不听,六木也只能再让他去受难一回了。「记得在学到教训之前,要把你的小命看紧一点。」
「别担心,你就在这等等,这次我一定会带回好消息。」整装待发的靳旋玑,信心满满地步出小屋,准备再次踏入湖心去找南宫彻。
在靳旋玑踏着湖面再度前往南宫彻湖中的居处时,六木无能为力的站在湖畔为那名死到临头的壮士送别。
他用力的朝那抹背影大叫:「记得要活着回来啊!」
「六木伯伯。」飞鸟一手轻轻搭上六木的肩头,跟着他一块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靳旋玑去找南宫彻了吗?」
「去了。」六木讶然无比地看着飞鸟,对於她脸上那不曾出现过的开心笑意,又是一阵不安。
飞鸟扬了扬黛眉,满心欢喜地撩起裙摆准备渡湖。
「那我也该回去准备一下了。」吃完南宫彻的午饭後,靳旋玑很快就会来找她报到了。
六木唏吁不已地摇首长叹,「果然是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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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南宫彻殷勤地为座上嘉宾添饭夹菜,「尝一口我亲手做的菜。」
抱着兴高采烈和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再度踏上南宫彻的小岛,此刻被南宫彻热情地招待着的靳旋玑,对昨天还把他整得凄凄惨惨,而今日却热忱待客的南宫彻的大转变,实在有些不能理解,而六木的警语,也悄悄地笼上他的心头。
「南宫弟弟,这些都是你做的?」他眼花撩乱地看着一桌香气扑鼻,菜色多得目不暇给的珍肴。
「嗯。」南宫彻一手搁在桌上撑着下颔,「所以你可要用心品尝我的手艺喔。」
靳旋玑怀疑的两眉高高锹起,「你这么贤慧?」这个弟弟的血统到底正不正啊?他家有这种好血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