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有理,就这么办。"公孙修仁终于同意,金扇一拍,便要走出文心园。
"等等,你要上哪儿??"
"去物色人选啊。"
"哎呀!"夏侯尚智将他拉回来,"这种小事哪里要大哥亲自出马,差个人去办不就成了?"
"那怎么成呢!"公孙修仁笑着拉开夏侯尚智的手,"我公孙修仁一向只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微笑着走出文心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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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街上人来人往,四处皆挤得水泄不通。
摊贩林立,人潮拥挤之处,免不了聚集许多叫化子。
"好心的大爷们,赏个钱吧,赏口饭吧,赏碗水吧,赏件衣裳吧,赏--哎哟?"一个浑身脏兮兮,穿着半截衣裤的小叫化被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哀号出声。
"臭小子,饭是这样讨的吗?"一个体型粗壮,个头高他一半的叫化子怒喝一声,瞪着小叫化。
"不然怎样嘛?我家那死老头就是这样教我的啊!"小叫化理直气壮地说。
"难怪你家老头会活活饿死,我警告你,若不想饿死,就给我正经点,太阳下山前你的破碗里要是再没半个子,我就活活打死你。呸!"胖叫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气呼呼地离去。
小叫化无所谓地耸耸肩,用满是泥巴的手抹丢脸上的唾沫,一张脸更污秽了。
"呸!"小叫化对离去的胖叫化的背影啐了一口,随便在庙旁找个地方坐下来。
他一脚将破碗踢向一边。
"讨了半天,里头没半个子,看了就碍眼。"小叫化忿忿地骂了一阵。
他懒洋洋的将身子往土庙一靠,这时,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洛阳城真是个差劲透顶的地方?
以前他同他家老头一路打苏州走来,也没个地方像洛阳这样让他们有一顿没一顿的。
洛阳城的人真是又冷漠又小气!
唉!他老头倒好命,两腿一伸,回家去了,留他一个人饿肚子。
洛阳城的一群臭叫化欺负他一个新来的,三天两头一顿好打不说,每次他好不容易化得的一点东西也被抢了去,真是土匪!
小叫化饿得头昏眼花,他已经一天没东西进肚子了,再这样下去,他大概要饿死在这个鬼地方。
不成!得想办法偷些东西来吃。小叫化主意打定,站起来,四处梭巡下手目标。
这时,一名衣着华丽,看来十分气派的男子往这个方向走过来。
嘿嘿,一看就知道是只肥羊。干脆偷点银两使使,比偷那些吃的划算多了。
小叫化拉下脏兮兮的帽子,低下头,伛偻着身子,假装孱弱的向那男子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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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修仁悠闲地走在洛阳街上。
看似繁华的洛阳城,其实是个严重贫富不均的地方。
街旁巷弄里处处可见衣衫褴楼的叫化子,也有许多背着卖女告示牌的父母和卖身葬父的孤女。
只是,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公孙修仁一眼认定的"璞玉"。
公孙修仁仪表堂堂,风采非凡,因此,他审美的标准自然高过一般人。
他见过的佳人不计其数,只是,他私下都以为那些姿色其实平庸无奇,哪里真的美丽呢?
世上的佳人实在稀少,能配得上他公孙修仁的更是不曾见过。即使现下急着找一个"还可以"的滥竽充数,也是不容易。
公孙修仁心下自嘲,或许他该将就些吧?
就在他沉吟之际,忽然感到怀中似乎有些许异样。
嗯,有人对他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法。
由这架式看来,偷儿身手不差,只可惜他偷错人了。
五儒生中的上官知礼是个深谙此道的妙手书生,公孙修仁早被三弟练得一身敏锐,这手法差上官知礼一大截的偷儿又哪能偷得着他呢?
公孙修仁心中冷哼一声,动作迅速,毫不留情的将偷儿的手使劲一扭。
"哎哟!"小叫化痛呼出声。
"哼!你胆子不小,敢动我的脑筋。"公孙修仁将小叫化拖到一旁,冷冷地瞪着他。
这个浑身脏兮兮,不住散发臭味的叫化子瘦得似一根竹竿,身上彷佛没有生肉,单薄得似乎连风都吹得走。
"你胡说什么!老子告你,别血口乱喷!"小叫化恶声恶气地啐道。
他的手被捏得好痛啊,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老子?你的口气倒不小。"公孙修仁更用力的扭紧他几乎只剩骨头的手,"而且不是!'血口乱喷',是'血口喷人'。"
"管你什么狗屁!快放手,不然老子可是会咬人的。"小叫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公孙修仁。
公孙修仁斜睨小叫化一眼,看见一双澄澈的大眼睛。
那明眸生在这脏污不堪的脸上是如此的不搭调。
那眸中含着愤怒和泪水,也含着不屈服及倔强。
这不该是一双小男孩的眼眸,公孙修仁至今尚未见过如此慑人的清纯神采。
"咬我?你有那个本事吗?"公孙修仁冷笑道。
"呸!"小叫化往地上啐了口痰。"我警告你,洛阳城里的大小叫化可都是老子的兄弟,你再不给老子乖乖放手滚开,我那些叫化子兄弟一人啐一口唾沫也淹死你!"
"你威胁我?"公孙修仁挑眉道:"你不仅要偷我东西,还威胁我?"
"对!老子偷你东西是看得起你,不给我偷是你小气,让你逮着了是老子心情不好才一时失风,你若不给我放手滚蛋,老子我就揍得你满地找牙。怎样,够不够凶恶!"小叫化一派大流氓的架式,恶声恶气地骂他一顿!
"嗯,确实很凶恶。"公孙修仁眼中带有一抹笑意,放开扭住小叫化的手。
"哼!算你识相。"小叫化得意地往鼻子一抹,大摇大摆地要转身离去。
"等等。"公孙修仁淡淡开口。
小叫化身子一震。
"把金叶子还来。"公孙修仁笑道:"你这声东击西的手法不错,只可惜不够高明。"
原来小叫化一眼便看出公孙修仁不是容易得手的那类型人,因此想出这招声东击西的法子。
他佯装要偷公孙修仁怀中的银袋,并且故意失风被抓,目的是引开公孙修仁的注意力,好方便另一只手探到他腰间摸走金叶子。
他料想公孙修仁认为反正银两没有被偷着,抓到他行窃顶多只是教训一顿,没啥大不了的,无凭无据也不能送他上官府。
一顿不痛不痒的教训若能换来几片金叶子,那也是值得的。
这小叫化好活的心思,公孙修仁心中暗笑。
小叫化忽地转身,更恶狠狠地瞪视公孙修仁。
"你给老子乱说什么,讨打是不是?"
"你若不乖乖交出来,我就要动手取回来了。"公孙修仁挑眉道。
"我呸!"小叫化恶意地将一口唾沫吐在公孙修仁雪白的衣襟上。
公孙修仁登时变了脸色。
"可恶?"公孙修仁冷冷一喝,愤怒地抓住小叫化的衣襟。
这一抓,让公孙修仁大惊失色。触感居然不可思意的柔软,小男孩怎么会让他有这种触觉?
小叫化褴褛的衣裳禁不起公孙修仁一扯,"刷"的一声被撕裂了一块,露出一小片异于四肢的雪白肌肤。
这小叫化居然是个女的,公孙修仁往后退一步。
"你是女人……你是女人?!"公孙修仁不敢相信,他可是个饱读圣贤书的儒生,居然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
"我呸!你才是母的。"小叫化又羞又气,涨红了脸,啐了公孙修仁一口,转身就跑,匆忙间,肮脏的帽子从她头上掉落,一头秀发登时如瀑布般倾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