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没好好睡觉是绣不出啥好东西来的。"阿绣叹口气,把绣篮往旁边一推。"皇太后拉着我看名册,看到三更半夜,今儿一大早我又被你叫起,直到现在近午了都没能合眼,所以精神不济.
"
"呵呵,你精神不济可不是因为我大清早挖你起来,而是昨晚看到名册,心痛得辗转难眠吧?"
"你胡说!我从来不会有什么辗转难眠这回事,我一向是以嗜睡出了名的。"阿绣红着脸反驳。该死,真是被她说中了,她昨晚的确是闷闷地睡不下,半梦半醒到天亮,但她坚持认定这是她会认床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心痛。
"才怪!等我七哥当真娶福晋那天,我看你不只会辗转难眠,还会食不知味,病奄奄的哩!"
"你--"阿绣羞怒地瞪她一眼,但随即一想,对付这种难缠的丫头,愈和她嚼舌根,她就会愈同你辩,最后只会气死自己,不如想个法子封住她的嘴。"
哼,我不同你抬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不痛不痒。"她冷笑一声,
"皇太后命令我教你刺绣,现在咱们就开始上课吧!"
"喂!你当真要教啊?"
"当然。"阿绣从绣篮里拿出一块白布丢到她面前。"来,先绣朵花儿瞧瞧,让我看看你的针脚究竟差到什么地步."
"哪有绣师这么对公主说话的?!"灵心长这么大,第一次碰到说话如此直接的外人.
"皇太后示下,不拿你当金枝玉叶,你是我的学生,老师同学生讲话也不用太客气,绣吧!"阿绣淡淡地说,存心气她。
"你……不绣!"灵心可不信她敢拿教鞭罚她。
"不绣?好。"阿绣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喂,你上哪儿去?"
"据实禀明太后,说你不受教,或许请她来此坐镇,教学效果会比较好。"
"你……好啦,好啦,算我怕你行不行?"灵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皇额娘罗唆。她将阿绣拉回原位坐下。"原来你也是个狠角色,难怪我七哥这么喜欢你。"
灵心笑道。
"你又胡说了,是想再加绣几朵花吗?"
灵心吐了吐舌头,"咱们先别急着绣花,来,告诉我,昨儿你看了名册,挑中了哪几个格格?"
"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未来的七嫂,我当然好奇了。"
"那问你七哥去,你们这圈子里能配上他的格格有几个,他心知肚明得很,而他自己喜欢哪几个,当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阿绣不高兴地说,又翻出绣了一半的丝巾无心的绣着。
她想起昨晚着名册时,皇太后老挂在嘴边的话,"这个和见罗打小玩在一起,见罗对那个印象很好,这个、那个曾和见罗一块儿月下赋诗……"
嗟!想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明明一堆红粉知己,还装成那副厌恶女人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躲到东北"避难",真是假惺惺!
"哇!打翻醋坛子了,好酸喔!"灵心嘻嘻笑道。
"嗯?"阿绣瞪她,"谁说我吃醋了?"
"呵,我有说你吗?呵呵……"不打自招。
"你…"
"嘘!好像有声音。"灵心示意阿绣安静,果然,一男一女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
"皇上,你消息也真灵通,阿绣来我宫里还不到一天,你就听到她的名号啦?"是皇太后的声音。
"当然,朕听说皇额娘对她礼遇至极,甚至彻夜长谈,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可以想见这位师傅的手艺是如何高明了,儿子怎能不赶来亲眼目睹一下呢?"
皇太后开心地笑了,"不夸张,皇上,阿绣这孩子的确是一流的,不论手艺或样貌."
"喔?朕真是迫不及待了。
"糟糕!是皇上!"灵心大惊失色,"快!她拉住阿绣。
"快什么?准备行礼吗?
"行什么礼?!赶快躲起来!
"为什--啊!"话还没说完,灵心已经拉着她跃上屋顶,借着高大的树掩去两人的身影。
阿弥陀佛,幸好她事先遣退了所有宫女,花园里再没有别人,否则她要躲也躲不掉了。灵心十分庆幸。
"喂!"
"别吵,有话待会儿再说。"灵心捂住阿绣的嘴巴,她看见皇太后和皇上走进花园里来了。
"阿绣……咦?怎么没半个人?听奴才们说她在这儿教灵心绣活儿呢!
皇帝瞥见小桌上有个绣篮,他走过去,拿起阿绣绣了一半的丝巾瞧。"皇额娘,这就是那绣师的绣品吗?"是还不错,但没有他想像中的高明。
皇太后接过来看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这针脚太平凡,不是她绣的,或许是灵心丫头。"
"灵心?不可能吧,那丫头差得连一片叶子都绣不好,哪里能绣出这些个牡丹?"
"这是经名师指点之后的成果啊!"皇太后发出啧啧赞赏的声音,"阿绣这孩子真有办法,居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她拿着丝巾左翻右瞧,感到无比欣慰。
屋顶上的阿绣和灵心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阿绣差点爆出大笑,而灵心则一脸的备受侮辱。
什么嘛!同样的东西,出自阿绣的手就是"太平凡",出自她的手竟是"化腐朽为神奇"!这太伤人了吧!
"看样子,朕是无缘一睹佳人了。"皇帝不无惋惜地笑了笑,"也罢。皇额娘,让儿子陪您上御花园散心吧!"
"嗯。"母子俩在太监、宫娥的簇拥下离去。
"呼!"人走得一个不剩,灵心拉着阿绣跳下来。
"哇,没想到你居然是个练家子。"阿绣真羡慕她能自由的跳上跳下。
"好说。"灵心嘻嘻笑道,"不是我自夸,这功夫可是比啥劳什子刺绣来得实用多了。"
"那可未必。"阿绣不以为然,"不提这个,你为何要拉我躲着皇上?"
"呵,这是我七哥的意思。"
"他?为什么?"
"不懂吗?当然是怕你被皇上给抢……迷走了!"灵心故意说反话,等着看她的反应。
"胡说!我为什么会被他迷走?他长得甚至没有纶亲王--"话到嘴边,阿绣猛然住口。
"说啊,我正等着听到一些好话,好告诉我七哥领赏呢!"灵心含笑瞅着她。
"不说!"阿绣嘟着嘴,坐回椅子上,又拿起丝巾胡乱绣着。
"说嘛,说啦……"灵心缠着她,却得不到阿绣一点反应,只得大叹,"好嘛,我招了,其实是七哥要我看牢你,别让皇上看见,省得你被皇上给抢走了。"
持针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是吗?"
灵心点头。
阿绣甜甜一笑,取出一小锭金元宝塞到她手里。
"这是做什么?"灵心莫名其妙。
"你不是专门说好听话讨赏的吗?你方才的话,不论真假,让我听了高兴,这是赏你的。"阿绣抿嘴,提起绣篮开心地走入内苑。
纶亲王当真这般在乎她?甚至害怕她被抢走?
阿绣可万万不敢想,但就算当作听了甜言蜜语,心也是受用仍的飘飘然。
灵心托着元宝,呆愣在当场。这这这……不得了!大清公主败给朝鲜公主了!
* * *
走来走去。见罗快把秋声堂的地给走破了,把海总管的脖子给来回扭断了。
"主子,请您行行好,停下歇歇吧!"海总管苦着脸,络于忍不住开口。
见罗瞪他一眼,"不是说三天便将人送回吗?怎么至今还不见人影?"
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老奴才,连主子都管不得,难道还管到皇太后头上去不成?海总管心里嘀咕,但嘴上可不敢透露半丝不满,陪笑说道:"许是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