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房,轰走了伙计,迅速将门关上,她急着要换上男装。正要宽衣解带的当口,窗棂突然吹入缕缕白烟,
可恶!他将人给追丢了!纳兰靖真有个冲动想去撞墙。天底下哪个做丈夫的像他这般命苦?被老婆给忘了,不死心一路追下江南,见面不到一刻钟,又被她甩了。这什么跟什么?枉他堂堂男子汉,赫赫威名的兰亲王,居然拿个小女子没辙,简直丢脸丢到家!他委实气不过,好,你这小凤儿,我不抓到你,就不姓纳兰!
看看天色近晚,他知道凤儿向来养尊处优,绝无露宿荒郊野外的本钱,肯定找到某间客栈住了下来。他左看右瞧,凤仪客栈?这名字好!以他对凤儿的了解,那丫头自恋,凡是和她名字沾上边的东西,她总爱多多捧场,要选客栈,这间“凤仪客栈”肯定入她眼。纳兰靖准备入内找人,冷不防一只手搭上他肩膀。
“啊?”有人如此靠近他身后,他竟无所警觉,这让他吓出一身冷汗。
“纳兰,好久不见了。”
“是你?”一挑眉,纳兰靖二话不说,立刻向他出手。
“喂!做什么?!”来人惊慌闪躲。
“混帐!将我的凤儿诱拐到哪里去了?”来人正是邢倚天,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莫名其妙,自己没照顾好凤儿还怪我!”邢倚天闪过他突来的一记暴拳,还他一个飞踢。
“听你的口气,敢情知道了她丧失记忆?”想踢他?门儿都没有,纳兰靖礼尚往来回他一腿。
“一早接到了师姑的信,怎么,不服气?”他的师姑正是凤儿的母亲怡福晋是也。
“多事的混帐东西!”纳兰靖破口大骂。
“敢骂自己的岳母,难怪你不得人疼。”邢倚天恶劣地奚落他。
“闭嘴!”纳兰靖怒瞪他一眼,“你乘人之危拐走我的凤儿,识相的就把人交出来,否则我绝不和你善罢甘休!”
“我是很想拐走她,可惜连她的面都还没见着。”邢倚天笑道, “怎么,凤儿不见了?是你压根没找着她,还是找着了又被她甩掉?”
“与你无关!”被他气得咬牙切齿,纳兰靖怒哼一声,转头要往凤仪客栈走去。
“等等!”邢倚天拉住他,“干嘛非往那间客栈去?”
“我怀疑凤儿在里头。”
“什么?不会吧?!"邢倚天脸色大变。
“干嘛那张脸?不就是间客栈。”
“那是间黑店,常有落单的女客莫名其妙地失踪。”
“什么?混帐!怎么不早说?!”纳兰靖一急,立刻要往前冲。
“慢着,凤儿未必在里头。”邢倚天又拉住他。
“她肯定在!我有预感。”
“既然如此,拆了这客栈也没用,你随我来。”
“干嘛?”
“直捣黄龙,我的手下可以立刻查出一切。”
“要我接受你的帮助?”该死!就算他在江南的恶势力不如这家伙,可总还是个堂堂亲王,调几支官府人马不成问题。
“哼,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我警告你,江南天高皇帝远,七品小官也是一方霸王。特别是这无锡县令,勾结了许多不法集团,这客栈三番两次有人失踪,官府却不闻不问,表示其中大有问题,你若贸然端出兰亲王身份,小心他因为害怕东窗事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背后解决你,你怎么个下场我是不在乎,可小凤儿却万万不能有差池!”
“你——”虽然很气恼,可他说得对,自己真是为凤儿急昏头,精明冷静全失。
“听着!若非为了凤儿,我才不领你的情!”纳兰靖为妻低头。
“知道了。”邢倚天得意大笑,“我猜你现在心里一定盘算着,改天也在江南培养一支势力,省得受我的气。”
“没错,快走!我没空哕唆!”
“哈!有求于人还这般火爆脾气,难怪凤儿反悔不要你。”
“你讨打是不是?她没有不要我!都怪那该死的孟婆汤!"
“是是是,该死的孟婆汤,可凤儿喝下孟婆汤也没忘记我,这是不是表示……”
“你给我闭嘴!”
两个俊男子,边走边拳来脚去,真成了大街上的奇观。
“该死的,搞什么鬼?”凤儿人还没全醒,咒骂声已率先出口。
“你还真有精神。”
有人说话,风儿揉揉眼定神一瞧,十多名姑娘,个个愁眉苦脸,形容憔悴。“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进了黑店了,还不明白吗?”说话的姑娘眉宇间隐然有股英气,走江湖的女子,比其他姑娘都坚强。
“黑店?!”凤儿恍然大悟, “好啊!难怪那掌柜的看我的眼神那般不正经!”她看看四周的人,姑娘们面貌都十分姣好,她心下也有了谱。“他们专挑落单女子下手,打算卖掉我们吧,要卖到哪儿?青楼妓馆?还是番邦南洋?”
她说得稀松平常,玩笑一般,却惹得那些胆小的姑娘们大哭了起来。
“你少开尊口吧,小丫头。”
“你说我小?你又多大!"凤儿哼她一声,不过看到所有人都哭得乱七八糟,就她没掉泪,这股子倔强坚强,让凤儿对她有了好感。那女子初时一愕,继而轻笑道:“原先看你一身华服,还以为你这大户人家小姐,遇着事也只能哭哭啼啼,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走了十万八千里!哭有什么用?想着怎么逃出去才是正经事。”她睨了啼哭的众人一眼,走到那女子身边坐下。“不幸落难到一块也算有缘,我叫凤儿,你叫啥名字?”
“方桦。”
凤儿打量她一会儿,说道:“想我直问,你是江湖人对不对?”
“你眼光倒厉害。”方桦得意一笑。
“江湖人不都带着功夫;你还被关到这儿来,功夫一定很差。”风儿真的直言不讳:
方桦闻言红了脸,“若非他们下药暗算我,让我力道全失,我也不会这么倒霉。”
“喔,如此说来,你现在仍是浑身没力?”
“废话!要不然,本姑娘早一脚踹开了门,去它的十道八道锁都难不倒我!”
“是吗?”凤儿心下是不太相信。“你被关进来多久了?”
“比你早两个时辰,但其他人有的已经被关了两、三天了。”
“关了两三天?都没人来吗?”
“只有个黑胖子送吃食,没见到正主儿。”
“岂有此理!抓这么多漂亮姑娘来只关着好玩不成?正主儿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未免太藐视人!”
“我的天!你脑筋坏掉了不成?碰着这种事,谁不指望那禽兽离我们愈远愈好,你反倒希望他近身?!”方桦觉得她简直疯了。
“你懂什么?他不见我一面,我怎么使美人计逃脱?”风儿瞪她一眼。
“什么?美人计?”方桦惊愕半晌,“你是很有这个本钱,可……可是……这样作践自己未免……低级!’
“好啊!等卖到外地当伶妓,看你多高级!”凤儿哼一声,一群顽固的驴!
“你——”方桦语塞,想不到她这江湖女子,还没人家千金大小姐够胆量。
凤儿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门边,摆出了准备动作。
“喂!你做什么?”
“踹门。”
“就凭你?你踹不开的!”方桦急呼,就算踹开了也逃不掉,守门的又不是聋子。
凤儿对她皱眉头,“我当然知道踹不开,不过是想踹个人过采。’
“喂——”
来不及了,风儿用力踹了几脚,乒乒乓乓的好不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