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邢大爷,失礼、失礼!”捕头眼尖,认出了在江南势力颇大的邢倚天。
邢倚天一挑眉,拱手回礼。此时一个肥胖的身影突然窜出,吕霸是也!
“就是他!就是他!”吕霸指若纳兰靖嚷道:“他就是我昨儿个报的案!是个江洋大盗!快将他抓起来!”
“江洋大盗??!"谁?他?纳兰靖错愕地瞪大眼。
“拿下!”捕头二话不说,一声令下,捕快立刻上前将他制住。
“大胆!”纳兰靖大怒,甩开近身的捕快。
“反……反了!拿下!快拿下!"捕头大叫。江洋大盗果然凶恶!
一群捕快又包围上去,纳兰靖气死了。选他怒火高涨时来捋虎须,不要命!他正打算选一个倒霉鬼来拆骨头,但背后穴道突然遭人一点,登时动弹不得。
“你——”可恶的邢倚天!
“捕头大人,快将江洋大盗绑了回去,饿他个几天,看能不能让他别再这般暴戾无理!”邢倚天表面义正辞严,却在暗地里偷笑。呵呵!饶你奸似鬼,也要喝我洗脚水!纳兰啊纳兰,你终于栽在我手上。
“谢谢邢大爷。”捕头大大松口气。
“你这浑小子!看本大爷怎么治你!”吕霸一见纳兰靖就有气,抬起脚就要往他身上踢下去。
“喂,别踢比较好。”邢倚天笑着阻止他,“踢下去脚断了,那可是你自找的。”
“嗟!”吕霸知道纳兰靖厉害,讪讪地缩回脚。“到牢里再好好治你!”
“姓邢的,你给我记住!”纳兰靖咬牙切齿。
“知道了,你好好在牢里修身养性,我不会让凤儿去探监的。”他懒懒地说。
凤儿?!乍闻伊人的名字,吕霸的眼睛亮了起来。
“凤姑娘在哪儿?”
“去!她在哪儿与你何干?快滚!”邢倚天不客气地拧眉,这种人也妄想吃天鹅肉?!
“带走!”捕头令下,一群人离开现场。
“风儿?”邢倚天这才想起找凤儿,但左顾右盼,却不见她的身影。
“风儿!你在哪儿?”
“大爷,你找那位漂亮姑娘是吗?”面摊老板边拨着算盘边说,伙计则一旁收拾着被两人拳打脚踢、破坏殆尽的生财器具。
“没错,你见着她了吗?”
“见是见着了,不过……”老板指指算盘, “你和那位爷大打出手,将我这小摊子砸得稀巴烂,我这损失你赔不赔?”这话摆明了要他拿赔偿费来换消息。
“赔赔赔!”这生意人精得像鬼!邢倚天大方地给了比他盘算上数字多出三倍有余的银子。“这下可以说了吧?”
“行。”老板喜孜孜地收下银两。“我看见她跟着一个洋人坐上马车走了。”
“洋人?”这小凤儿可真大胆。
“我认得他,他是大商人威廉斯先生。”小伙计一旁插嘴。
“去!小兔崽子,就你眼尖?我会不知道他就是威廉斯先生?”老板瞪他一眼,小伙计吐吐舌头,继续收拾他的残局去。
“多谢。”听到想知道的事,邢倚天立刻告辞。
知道凤儿是搭上桑恩·威廉斯的马车,他就放心了,他俩是旧识,他知道该上哪儿找他。
“凤姑娘,坐下歇歇,别走来走去了。”桑恩看着凤儿在厅门口来回不停地磨,好笑地开口。
“我怎么坐得下去!”凤儿蹙着秀眉,那两人不知道打死了哪一个,真教人担心。
桑恩起身,半推半拉,将她接到椅子里坐下。“我们英吉利人最重视下午茶时间,天大的事也按下,坐下来优优闲闲地喝杯茶。”
“我又不是英吉利人,为什么非得优优闲闲陪你喝茶?什么天大的事儿也按下?倘若你正在沙场上,也和敌军停战喝茶吗?”这小妮子明显在找碴,她不高兴被硬拉回位置上坐下。
“我不用上战场,再说我们英吉利人也不好战。”
“岂有此理,你的意思是我们中国人好战了?说话可仔细点,想想你现在踩着谁的地!”风儿噘嘴瞪着他。
“是是是。”桑恩无奈一笑,这小姑娘可真爱夹缠不清,但怎么这刁蛮劲,竟让他没来由越看越顺跟?
“风姑娘,你别担心,打架的那两个人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我认得其中一个是邢倚天,我了解他,他出手有分寸。再者,那两人分明是熟识的朋友,不是怀有深仇大恨的敌人,打架纯粹是发泄怒气,没什么大不了。”
“你是邢哥哥的朋友?”
“是啊,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的师公是我娘的师父,他爹是我师伯,我娘是他师姑。”凤儿说完,掩嘴一笑。呵呵!打赌远洋鬼子听绕口令,一头雾水。
“啊?”桑恩原本就搞不清楚中国人的师徒关系,当场傻住。
“当归、白术、川芎……”一名金发少女手捧一本药书,念念有词地走了进来。
“桑恩,好有趣呀,我认识好多中药了,我想我也可以去开一间药铺!”她眉开眼笑,一口洋文,凤儿听不懂。
“爱莉。”桑恩将她招至身边,介绍给凤儿认识,
“凤姑娘,这是我妹妹,爱莉。”
“你好。”爱莉行了个礼,好奇地打量着凤儿。
“你干嘛看着我?”没想到这对兄妹都能说得一口极溜的中国话。
“凤姐姐,你生病吗?”
“啐!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你没听说过吗?”这丫头怎么这样,一见面就诅咒她生病,呸呸呸!
“爱莉,你太没礼貌了。”桑恩笑着轻斥。
“哪有?我是好心耶,我想她如果生病,我就可以抓药给她。”原来是想现学现卖。
“你喜欢抓药,也用不着诅咒我生病吧?”风儿瞪她一眼,“再者,你又认识多少药草?真能悬壶济世不成?”
“我认识的可多了,瞧,这本书我都看完了。”爱莉将手中的本草纲目翻给她看。
“是吗?”凤儿冷笑,今天本格格就打破你这半瓶水!“那好,我正巧有些头晕眼花,寒热不适,你替我抓几味药来。”
“好啊!我帮你诊脉,顺便开张药方。”
“那倒不用。”开玩笑,她还不想死咧!“这是经年宿疾了,药方子我有,你仔细听着,藿香正气腹皮苏,甘桔茯苓术朴俱,夏面芷陈姜与枣,感伤岚瘴并能驱。去按分量抓来吧。”
“啊?”爱莉傻掉了,她……她在念什么东西?“能……能不能再念一次?”
“再念一次?好叼。”凤儿又念道:“华盖麻黄杏橘红,桑皮苓草紫苏供,三拗只用麻甘杏,表散风寒力最雄。”
“啊?这……这和第一回听的……好像……好像有点不一样?”
“是啊,总共十八种药,还要不要再听第三遍,我再加多几种。”风儿在心里大笑得快要翻掉。
“你——哇!桑恩,她欺负我!”爱莉毕竟是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女,吃了亏就扑到哥哥怀里大哭。
“谁教你半瓶子水响咣当?遇上行家了吧。”桑恩笑骂道。 “好了,输了就哭,羞羞脸,再多学习学习,将来把她扳回来不就成了?”
“对……对喔!”爱莉擦了擦眼泪,“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赢过你!“她抓起本草纲目,一溜烟地跑出去。
“还说英吉利人不好战呢?瞧,一个小女孩都这么好强。”凤儿乘机削他。
桑恩也不生气,反而着迷地盯着她,“凤姑娘,你真是聪明伶俐。”
“凤丫头那张嘴,最是教人又爱又气。”一个人出现在厅门口,伴着一声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