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倒是处处为妻子设想周到了。」玉如意冷笑,「我只问你,倘若高呈祥真是我仇人之後,你会信守当日的承诺,助我报灭门的血海深仇吗?」
慕云平一时无语。
他如何能下得了手呢?呈祥是他生命的全部啊!只怕杀了高士廉,呈祥也不会再存活於世。
他如何能伤害呈祥?她是他这世上最心爱的人,他办不到!「如意,相信我的判断,呈祥……不会是你的仇人之後。」慕云平缓缓地开口,他只能够这么说了。
「哼!」玉如意再扬起一抹冷笑,「凭着高家的公侯门第,高士廉姬妾众多,儿女成群,他有可能会去收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娃,并且视如己出吗?」玉如意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一点。
慕云平无言以对。
此时,门外一道细微的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呈祥?!」
慕云平上前开门,看见了门侧摇摇欲坠、神色苍白的爱妻,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高呈祥一苴藏匿在门外。
方才自己和玉如意所讲的话,她都听见了?慕云平苦苦隐瞒。只怕呈祥受到害。
但如今瞧呈祥这般的神色,此事是无法再瞒了。
「祥儿,你……」慕云平心疼的将面白如雪的高呈祥揽入怀中。
伊人脆弱的神情令他不忍,宛若刀割。
「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仰起了泪眸,她凄楚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我爹爹怎么会是杀人凶手,我又怎么会不是爹爹的女儿?是她在说谎,对不对?相公,你告诉我--慕云平不能承认,也不敢否认,他只能更深的将妻子拥抱住,企图片自己温柔的怀抱与炽热的真爱抚平她受创的心。
如果可以,慕云平恨不得替她承受这分突然袭来的痛楚。
唉!自己为何如此大意,如此疏忽,竞未察觉呈祥藏匿在门外偷听,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况下,陡然承受这一记青天霹雳?「相公,你说话啊!」高呈祥洒泪催促,她希望能由丈夫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她最敬爱的父亲不是什么冶血的杀人凶手,她高呈祥也是货真价实的高家女儿。
「祥儿,你先别急,一切等夏侯阳天从长安回来再说。」他柔声宽慰。
「夏侯扬天?」高呈祥不解,夏侯扬天上长安去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是的,我央他走一赵长安,同高士廉当面问个清楚。」
「哼,何必舍近求远呢?」玉如意突然出声,「直接询问高呈祥不是更明白吗?我问你,你的吉祥剑是从何而来?」
「如意,你不要逼她!」慕云平将高呈祥护在壤中,怒声暍道。
他能够体谅玉如意此刻心情的激动、纷乱和气愤,但无论如何她不能将仇恨和怨慰转嫁到呈祥身上,呈祥是无辜的!即使事实证明高呈祥真的是玉如意的仇人之後,呈祥仍然是无辜的,她毋需为父亲的错误负责任。
慕云平誓死保护高呈祥,即使违背对玉如意的承诺也在所不惜。
呈祥是他的妻。他的爱、他血肉灵魂的一部分,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即使是言语上的伤害也不可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高呈祥倔强的怒声回道,吉祥剑是我爹给我的,那又怎样?」
一哼!吉祥剑是我家的东西,你爹又是从何得来?」玉如意陡然变了脸色,「他分明是夺宝杀人的魔鬼。」
「你--」高呈祥又恨又急。
「够了!」慕云平怒喝,「如意,在事实未被证明之前,我不许你污蔑呈祥。」他眼眸中闪烁着冶冽的神采,写明他的护妻心切。
「污蔑她?哼!我不馑要揭发她,更要擒了她,上高家讨一个公道。」玉如意一脸的非复仇不可,仿佛恨不得当场杀了高呈祥,为她死去的亲人报仇。
「本姑娘难道怕你不成 」满心的惊疑与悲痛,又看到玉如意的咄咄逼人,高呈祥怒火更盛,她奋力推开慕云平,便要拔出吉祥剑和玉如意兵戎相见。
慕云平将妻子使力往身後一拉,不理会高呈祥的生气挣扎,挡在她和玉如意之间。「我不许你伤害她。」他的声音平静。森冶,透着不能撼动的决心。
「慕云平,你今日若阻挠我,连你也不饶。」五如意的声调仿若腊月飞霜,琉璃子已然在握,随时准备出招。
「我能不阻挠吗?」漾出一丝苦笑,他执趄高呈祥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呈祥是我的妻子,若没有了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高呈祥。
高呈祥好感动,心中的暴戾之气登时化为乌有。
慕云平对她深情若此,有他在身旁,她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残酷的事实。
她的丈夫会永远的陪伴在她身旁,疼爱她,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和伤害。
「很好,那你便要有亲手杀了我的心理准备。」玉如意咬牙,一扬手便要丢出琉璃子--「住手!」
眼见一场争斗不能避晃,夏侯扬天适时的出现了。
「大哥?!」慕云平松了口气。
「你们冶静点。」夏侯扬天看向玉如意,平静的说道。
「夏侯大哥,你快告诉我事实的真相,我爹爹不是杀人凶手,我更是百分之百的高家女儿,是不是?」高呈祥焦急的拉住夏侯扬天的衣袖,迫不及待的追问。
「祥儿,你别急,让大哥慢慢说。」慕云平轻声哄着妻子。
「不错,你爹爹不是杀人凶手。」夏侯扬天说道,「不过,很遗憾,你确实不是高士廉的亲生女儿。」
他的回答仿若一记惊雷打在高呈祥的心坎上。「我若不是爹爹的女儿,那我又是谁?我的父母呢?我又为什么会有吉祥剑?」
「这一点,高士廉也下明白。他交给我一封信函,其中写明了他如何收养呈祥的经过,你们拿去看吧。」夏侯扬天从怀中抽出高士廉的亲笔信函交给高呈祥。
高呈祥用轻颤的手展开了信笺,只见信上写着--祥儿:原本以为这是一桩永久的秘密,不料竞也有揭开的一日。
你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你却是上苍赐给我来递补我死去女儿位置的。
二十年前,我同我的一名小妾去了一趟塞外。这名小妾便是你日後的母亲,她当时已身怀六甲。他虽然只是偏房,但却是我此生最心爱的女子,因她出身卑微,不能扶为正室。我心中一直引以为憾。
她因为我的宠爱遭受我正妻的排挤,我担心自己出门在外之时,她在家中会遭人欺陵,因此出门之际总是携她同行。当时她身怀六甲,我更不能把她留在家中,怕她连同胎儿都会遭遇不测,因此她也随我去了塞外。她在塞外临盆了,却遇上了难产,在母女只能保其一之下,我牺牲了女儿,保全了她。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在她昏迷醒来彼告诉她胎儿不保的事实,她柔弱得禁不起这个打击。我痛苦烦闷,六神无主的走到了郊外,万籁俱寂之际听到了草丛处一道极微弱的哭声。我就近一瞧,赫然发现一名浑身浴血、已然气绝多时的女子,她怀中竞还躺着一名脸色紫黑、迅然奄奄一息的小婴儿。
我将线欲气绝的婴儿抱起,在抱起的那一刻却由袜褓中掉出了一把短剑,剑柄上刻了一个「样」字·我便将婴孩取名为「呈样」,也就是你。
这件事只有苍天和我知道,连你母亲都不明白。你是上天赐与我的,他怜悯我刚刚失去了和心爱女子所生的唯一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