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刚刚医院的院长亲自打电话来说的。”王妈叹-口气,满脸同情地回答。之前听过司机老林告诉她,烈书少爷年初才被车撞断过腿,怎么会这么倒霉又被车撞了?
是不是流年不利?还是犯太岁,忘了去拜拜求平安?
雷家人木然地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同时转身解散。
“这孩子的腿将来肯定可以当气象台了,搞不好比我的关节还灵敏哩!”雷老奶奶摇摇头后,缓缓踱回房。
雷烈日刘空翻翻白眼,抓住妻子韩晓琥的手,二话不说将她拉上楼去,“砰”的一声关上门,继续为传递雷家香火的神圣使命奋战。
“唉育,我的美梦啊……”雷烈华一脸的怨叹,闭上眼转身上楼,打算上床再努力和周公沟通,看看能不能请老先生送回三分钟前出现在她梦里的那名帅哥。
“啊……你们……烈云孙少爷被车掩了耶……”王妈张大嘴,不敢相信雷家人竟然都这么的冷血无情,对雷烈云的伤势完全无动于衷。
“知道了。”大伙儿在门后无力地闷声回应。
“那……那你们……”怎么这么狠心的不闻不问?烈云少爷的腿断了耶!王妈在心中呐喊。
“王妈。”旁边一声轻柔的语调,让王妈激动地迅速转头。
呜呜--她就知道,雷家还是有人的心是肉做的,太太果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亲情天性是怎样也抹灭不了的啊!
“请你跑一趟医院,把烈云房里的拐杖带去给他,顺便告诉我那个断腿的笨儿子,他的轮椅还没收,前两天才刚让人擦干净、上好油而已,简直像新的一样,回来后随时可以使用。”林秀贞轻轻地打了个阿欠后,也走回房间,阖上房门继续睡午觉去。
“啊……啊……那个……”王妈傻眼地站在客厅坐。
烈云少爷的腿……
断了耶……
临时来雷家打工的王妈张口结舌,嘴唇不停蠕动,不敢相信雷家人真的这么冷血无情。
这个雷家排行第二的孙少爷--定很不得宠。
呜呜--好可怜的孩子哦……
王妈忍不住拿出手帕压了压眼角。
果然是豪门无情啊!
* * *
其实,不是雷家人没良心.而是他们纵使有再多的良心,也早在霄烈云第五次被车撞断腿后,全都透支光了。
看着冷清清的病房,高挂着一条“石膏腿”的雷烈云,忍不住在病床上低头呜咽出声。
“呜呜--没有人……竟然没有人来看我。我好可怜哦!呜呜呜--”
“雷……雷先生……”小护士抱着厚厚的病历,手足无措地立在病床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既斯文又可怜的大男人。
“请叫我烈云。”他将脸埋在掌心中,一边呜咽,一边出声纠正。
“烈云先生,请你节哀顺便……啊!不是,我是说,请你呃……那个……别哭了啦!大男人哭成这样不好看呀。”小护士小小声地提醒,并指指在门外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
“是吗?”雷烈云抬起脸,深邃的双眼专注地凝望她,电得小护土烧红了脸蛋。
“是呀,也许你的家人很忙,等明天有空就会来看你了。”不然……人家也会天天来看你的!
将病历抱在胸前的小护士咬着唇,在心里晕陶陶地承诺,整个人羞答答的,因此没发现一分钟前还哭得咿咿呜呜的大男人,斯文俊秀的脸从手掌中抬起来的时候其实是干的。
“你真是又可爱、又体贴的女孩儿,喜欢你的男生一定很多。”,雷烈云似乎被纯纯小护土给逗乐,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对地露出温柔的真诚笑意。
“才没有呢!我……我去忙了,你如果有事就按一下叫人钤。”虽然被捧得心飘飘然的,但尽职的小护十还没昏头到忘了工作和其他病人。
“我知道,谢谢你。”雷烈云咧嘴点头,快乐地挥挥手,用热情的目光送走惋惜着自己不能久留的小护士。
当小护土走出病房后,雷烈云的表情瞬间改变,唇边的微笑消失,双眼的光彩也晦暗下来。
伸手抚着腿上的石膏,他想起下午站在街头发呆时,为了贪看前方路口一抹眼热的女子背影,忘神地追随而上时,却被一辆急转弯的车子撞到。
直到他倒地失去意识之前,不管是汽车骇人的煞车声、周围路人的惊呼声,还是他下意识高呼她名字的声音,都没能令那名背影很眼熟的女子伫足回首,没让他有机会看清她的脸,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她”。
“是你吗?是你吗?你是不是回来了?”他热切地低喃。
低头看着空空的手心,捏了又放,放了又忍不住再握起,像是遗憾着没能抓住记忆中的某件重要东西。
日渐深刻的悔恨让他明白,他雷烈云聪明一世,却惨败在唯一一次愚蠢而不可饶恕的懦弱行为里。
“我遵守了约定,没有派人找你。但你若是自己出现在我眼前,那可就不在我们当初约定的范围里了。”
雷烈云在内心里再次暗自发誓。
承诺一个不准寻找对方约定的愚蠢行为,一次就够了。要他这么聪明的人继续不知变通地傻下去,他雷烈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不管她愿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必须找到她来治疗他多年来的爱情冷感症,否则,他一辈子就要打光棍到底了。
害他经常丢心失魂地徘徊街头,被车撞断好几次腿的祸首,就是那个曾经抛弃他的往日女友,一个属于红色的女子
李红漾。
* * *
谁在叫她?
一名身材纤细、五官娇美的红衣女子突然回头,怔怔地看着空旷无人的安静巷道。
稍早在马路上时,她似乎也曾听见有人在唤她。
那声似远又近、令人心悸的模糊呼唤,让她的心脏疼得差点冒出泪。她当时还恍神了一下下,随即暗骂自己神经过敏。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街头不顾形象地这样叫她?
因此她没有资事回顾,迳白直直地向前走去。
只是,令她心惊的是,她已经很久不哭了,为什么在那一刻,竟会莫名其妙的像个疯子般,好想蹲在路口拥臂痛哭?
是因为知道他也在这个城市中与她共同呼吸着,于是忍不住想起他?
想起那个曾在她生命里狠狠划下一刀的男人--
雷烈云。
“唯呜--”一声猫叫,唤回李红漾纷乱不已的思绪。
她眨眨眼,甩去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回到有他在的城市后,她似乎就开始心神不宁、紧张过度,而且还有严重的幻听。她摇摇头,对自己嘲弄一笑。
“乖!‘红乐’,不要叫,等一下我们要去看婆婆,你要给人家好印象峨!”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轻拍猫篮里的小家伙。
走到一扇暗色木门前,她犹豫了一下后,深吸一口气抚平急促的心跳,然后举起手迅速按下电钤。
“谁呀?”苍老略带不耐的妇人噪音从屋内传出。
李红漾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手脚冰冷地等着屋内的人来开门。
“到底是谁呀?不出声搞什么鬼!”纱门声砰然一响,接着一阵拖鞋级地的声音叭嗟叭嗟地从屋内传来,慢慢靠近大门。
暗色木门“呀”地一声被人开启,一颗灰白的头颅探了出来。
咦?没人?!
两只图似探照灯的老眼,瞪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满头稀疏灰发绾在后脑的老妇人,一手持扇,一手攀着门走出来,移动着娇小佝楼的身躯,右看看、左看看,满脸皱纹的老脸顿时变得更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