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温穗心眨眨眼,呆了一下。
她的老爸嗓门一向大得像雷鸣,劈头就是一阵不耐烦的狮吼,哪会这么恶心的说话?
“抱歉,你打错了。”说完,她就要挂掉电话。
“臭丫头!你敢挂老爸电话试试看!”惊人而且耳熟的音量“轰”地从话筒里炸出。
“嗄?”她愣了一下,吓得马上抓回差点挂上的话筒。“喂?老爸?喂、喂!”对方吼完之后,似乎突然陷入一阵骚乱,没空回应她。“唉哟!老伴你别捏我,痛、痛、痛……”
她模糊地听到老爸正在电话那头求饶。
“叫你不要用吼的,你还吼那么大声?万一你吓得女儿不敢回来的话,怎么办?”啊!是老妈。温穗心窝心地吃吃窃笑起来。
“好好好……我小声一点、小声一点,老伴你的手也先拿开啊。”温爸威风尽失地哀哀求饶。
“算了,我来讲,免得你又把事情给搞砸。”温母一把接过电话。“喂,女儿,我是妈。”“妈——我好想你喔!”她撒娇地喊了一声,鼻头突地酸酸的,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想我就回来啊,妈妈也想你。今天妈妈上菜市场买了几只鸡腿回来,等你回来要炖给你吃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你放心,你老爸不会再逼你嫁人了啦!你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一家人好好地谈一谈,没什么事是开不了口、解决不了的。早点回来,好不好?”
“妈……我知道……”酸意闯进心窝,眼泪“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穗心,你是不是在哭?阿龙欺负你吗?你快回来,我跟你老爸给你靠!”
“什么?阿龙欺负丫头?我现在就过去给他好看!”温父听见温母的话,马上又在电话后头气得跳脚喷火。
“妈,没事啦!”温穗心看到向至龙从书房走出来,不好意思地转过脸,迅速抹掉眼泪。“你叫老爸不要那么冲动,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向至龙走到她身边将她搂住,温柔地拭掉她挂在眼睫上的泪水。“怎么了?被爸爸骂了?要不要换我来跟你爸讲话?”
“我现在是在跟妈妈说话。”他的窝心义举,让她笑开了。他明明跟她一样怕她老爸,却因为她掉眼泪,愿意为她挺身挨骂。
“穗心,是不是阿龙啊?我听到他的声音了。”温母在电话里问道。“嗯,他在旁边。”温穗心看了向至龙一眼。
“那好,妈妈想跟他说些话。”“阿龙?”温穗心疑惑地看看他。
听不见他们对话的向至龙,不明所以地与她对望。
“妈,你等一下。”她将话筒递给向至龙。
他看看话筒,又看看她,无言地挑挑眉。
她则回以一个“莫宰羊”的耸肩。
“喂,温妈,我是阿龙。”他接过电话出声打招呼。
“还叫温妈?该改口啦!我觉得我家丫头寄放在你那里很久了耶,她老爸很想她哦!”
向至龙听出了温母的暗示。“妈,明天是星期日,我明天就送她回去。”温穗心抬起头看他,他则无言地跟她打手势,表示母命难违;穗心无奈地点点头,表示了解。
“唉呀,这一趟路有点远,让穗心自己坐车回来就好了,你第二天还要上班,这样来回奔波,太累了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贴心还是让温母笑开了脸。
“没关系的,我也正好要回家看看我爸妈。”
温母和向至龙敲定了回家的时间后,电话再度回到温穗心手上。温穗心跟母亲讲了几句话后,就挂上电话。
向至龙坐到沙发上,温穗心也到他旁边坐下来。
“我去整理行李吧,明天回家,老爸的气应该也消了。”她不敢告诉他,母亲的召唤刚好给了她一个解脱的借口。
她可以暂时离开他,让自己好好想清一些事。
“我开车送你回去,晚上我们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就上路。”“嗯。”她胡乱地应了一声。
突然电话铃声又大响,两人对望了一眼。
“不会是老妈忘了交代什么事吧?”温穗心过去接起电话。“喂,妈,还有什么事没……”
“抱歉,我想找向至龙。”一道沉稳清脆的女性嗓音,柔柔扬起。“啊?对不起……”温穗心愣了一下,接着忙不迭地道歉。“请你等一下。”
她把话筒递向他。“阿龙,找你的。”
向至龙疑惑地接过电话,低沉地“喂”了一声。
刚开始他有些惊讶,接着神情凝重地和对方严肃地讨论起来。其间,他还眼神怪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温穗心假装忙着看桌上的杂志,一面努力竖起耳朵。
没多久,他挂了电话,坐回沙发上,表情有些为难。
“刚刚那人是谁呀?”她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公司的同事,就是上回你见过的李曼丽经理,我们叫她大小姐的那位。”
“怎么了吗?”看他的表情,好像又烦恼、又难以启齿。
“公司……临时有些事,明天我恐怕没办法送你回去了。”他一脸的抱歉。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公司的事很严重吗?”她尽量不表现出失望的表情。
她明白他的工作很重要,所以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无理取闹。
“还好。”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眉头却打起一个大结,兀自陷入沉思,一点也不像“还好”的样子。
“哦,那……我明天自己回去,没关系。”她压下心底的不快,勉强地对他笑。
他的简言,让她的心情很沉,心凉之余,也不想再问。
刚才明明见他和那位大小姐谈了很多,对她却只有一句“还好,便不肯多讲。
算了,不说就不说。他去跟大小姐忙好了!明天她自己回家,眼不见为净!
* * *
“为什么‘豪盛’会突然变卦?上回不是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公司的大头头总经理终于回来,几个经理都被紧急召回公司开会,就连他刚刚出院回家休养的女儿,也抱病出席。
“听说‘神利’也正积极地向他们接触,而且不惜压低成本,想跟我们竞争订单。”
“‘神利’的生产线规模虽然不如我们,但是他们可以做出的规格种类,的确比我们多一些。我们的优势在于能量化生产,帮他们降低成本。”
“根据消息,‘神利’即将有扩厂的计划,所以‘豪盛’才会开始动摇。”“我们必须保住和‘豪盛’的合作,否则他们一抽单,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集思广益、绞尽脑汁地想要克服公司突然面临的商场竞争。
向至龙也尽力参与讨论,但是不管再怎么勉强自己集中精神,一部分的心思还是会飘到单独搭车回家的温穗心身上。
早上开会前,他送她到车站时,她的表情像是快哭了。
他知道她一向爱哭,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她快哭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复杂,像是藏着千言万语似的,揪扯着他的心。
他知道她最近有心事,老是怪怪的。一下跑回家拿出被他们冷落许久的订婚戒指,要他戴上;—下又躲在浴室里头偷哭。恼人的是,她不说,他也不知从何问起。
女人心,实在是海底针。
她有困扰,为什么不开口跟他讨论呢?
* * *
温穗心掩住失落的情绪,自己坐车回家,投入妈妈的怀抱。
“妈,我好想你喔!”她将脸埋在妈妈的胸前蹭啊蹭。
“你终于回来了!”温母高兴地将她拉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