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漾起浅浅的笑。“是大家的帮忙。”
“我知道。”他的声音沙哑。
她无意识地伸手将垂在颊边的发勾于耳后,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将她纤细的柔荑握于掌中,她的脸庞立即渲染过一抹淡红。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握着手一起站在阳台上看风景,那天的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的彩霞,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微风吹过两人,带来夏天的讯息。
她在风中感觉到一抹同于夏日的闷热,今年的夏天,似乎要提早到来了。
“阿煌,我们要走了。”
一听到声音,两人的手反射性地放开,曾逸煌走进客厅,发现他们已起身要离去。
“我们要回家吃饭了。”文雁收拾着一桌子的垃圾,后来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动作,对佩嘉说:“这就让你收了。”帮他们多制造个机会也好。
佩嘉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高祝宏手里拿着虾味鲜不停地吃着,直到文雁瞪了他一眼后,他才放下手中的食物起身。
“你们……”曾逸煌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中回感谢。
杨汉强了解道:“好了,我们走了。”他明白阿煌想说些感激的话,不过,他可不想留下来听。
“有空我们会常来玩。”蔡永健露出牙齿,双手插在口袋里,去年他的头发烫失败,所以今年又弄了个新造型,将两边的头发全剃掉,只留下上面的短发,看起来年轻不少,至于身高,也多少有了长进,堪称一大安慰。
洪启华咬着就鱿鱼丝说道:“我们自己会下去,不用送了。对了,明天我会把大同电锅拿过来。”他反射性地推一下金边眼镜。
“来,笑一个。”杨汉文拿起相机照他们两个。
“杨汉文。”杨汉强喝了一声。“还玩啊你。”
杨汉文只得嘟着嘴收起相机。“我以后要靠这吃饭,你们就苦心体谅一下行不行?”他晓以大义,他的身形与杨汉强来越相当,只是仍比哥哥瘦些。
没人理他的话,径自鱼贯走出大门。
众人出去后,佩嘉开始整理一桌子的垃圾,将饼干包装丢进垃圾桶里,曾逸煌则走进厨房拿抹布。
“我弄就行了,你也该回去了。”他在她旁边蹲下。
“没关系。”她转头对他微笑。“我妈今天去打牌了,要很晚才会回来,你不是晚点还得去工地上班吗?我帮你弄些东西吃。”
她准备起身时,他拉住她的手。“不用了,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
她抬眼瞧见他专注的眼神,有些羞龈地垂下头。“好叫她盯着他胸前的扣子。“你在工地时要小心点,我听说工地很容易受伤,现在你不能出任何事,不然你妈妈——”
他突然将她拉进怀里,打断她的话语。她的脸贴在颈下,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和他的心跳声。
他轻揽着她柔软的身子,心跳却越来越快。“你……你知道我不会说话。”他的声音暗哑。
她轻点头,没有应声。
“我妈说过我们家庭背景差太多,我们不适合——”
“我不想听这些。”她不悦的拧起眉。
“我知道。”他抱紧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想放弃你。”
他的话让她微笑,双臂悄悄环上他的腰。
“我妈说我们还小,未来的路很长,但如果我……我不下定决心,我会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虽然我现在还不晓得我以后能做什么,但是……”他拢眉。“我会努力让你爸妈看得起我,这时间……可能会很长,你愿不愿意等我?”他紧张地绷紧身体。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边,努力不让泪水落下。“好。”
他稍微拉开她,凝视她湿润的双眸。“你真的愿意……”
她点头。
他扯出笑,放松身体。
佩嘉的脸上也漾着笑意。“只要你有信心,我就会有信心。”她害怕的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到最后,她甚至会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他拨弄着她额际的发丝,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两人的脸迅速染上一抹火红,他凝视着她,缓缓地移向她粉嫩的双唇。
她羞赧地闭上眼,感觉到他的唇碰上她的,她的心像一对展翼的翅膀,在风中不停地鼓动加速……
***一个礼拜后,曾逸煌接母亲出院,两人在租屋安身下来,他白天上学,晚上仍是在工地打工.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佩嘉不在意,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很多事她都不认为是问题。
唯一的麻烦是曾金川到处在探问他们母子的下落,他们所有的人自然都三缄其口,但对于他的穷追不舍却觉得不耐。
文雁有好几次差点跟他打起来,后来他也就不敢再找文雁,只敢来找她,有一回他在门口站着想和她说话,却让母亲撞见。
母亲知道后,万分生气,要她再也不许和曾逸煌往来。
“我就知道你前阵子忙进忙出的一定有鬼。”郑秀玉生回地走来走去。“你到底还要不要脸?这样倒贴人家,人家的爸爸都上门来跟你要人,你要我怎么做人啊!”她生气地以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佩嘉没回话,只是站着听她一路骂下来,这些话她打小听了不下百次,早没感觉了。
郑秀玉骂了十几分钟后,才喘口气喝水,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又冒起火。“别以为我治不了你。”她撂下狠话。
佩嘉仍是无语,听着母亲又念了十分钟后,才因为电话铃响而被判缓刑,上楼去做自己的事。
她坐在窗前,望着马路边的大树,不期然地想起曾逸煌不自觉的叹息出声,再过一个月就放暑假了,到时她该能见到他的面才是。
果不期然,一到暑假,两人见面的时间变多了,偶尔她会做些下口的东西送到工地给他,不想他因为天气热而吃不下饭。两人常会坐在工地旁的树下吃饭,树上开了许多小白花,偶尔会飘落到两人身上。
她总觉欣喜,顺手便将白花拾接至她裙摆上,打算带回去夹在课本内页里。
他微笑地拿了些花放在她头上,想起小时候两人玩新郎新娘的游戏,她回以笑靥,让他轻揽在身侧。
“佩嘉?”
“嗯!”
她轻柔地应了一声,拿起他颈上的毛巾为他拭汗。
“你——”
他顿了一下。
她望着他,也没催促,只是等着他把话说完。
“你真的快乐吗?”他问。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显得有些窘迫。“我只是有些难以相信,相信你……”他困难地继续道:“跟我在一起会快乐。”
她看着他眼底不安的神情,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我跟你在一起不会快乐?”她反问。
他皱起眉。“我不知道。”他顿了一下。“我只是……有时侯想想好像不是真的,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我不是梦。”
她看着他。
“我知道。”
他找紧双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不安,因为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
他的不安感染到她,她立刻反问:“你不快乐吗?”
“不是。”他立刻回答。“就是因为太快乐了……”他没再说下去。
她不明白他的话,至少在当时并不明白,所以一直未能安抚他的不安,她只是握着他的手,向他保证她真的喜欢跟他在一起。
她的保证稍微平抚他内心的恐惧,他搂着她,在微风轻吹,花瓣散落的夏日里,吻上她的唇,这亲密的接触让两人暂时忘却一切,只沉醉在属于两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