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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牠们在做什幺?"苗苗指着地板上一对正在交配的促织,认真地问。

  落花当场僵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呃,牠们是在……在制造小促织。妳今天精神好象好点了,是自己下床来的吗?"

  "嗯。"她酡红着脸颊,果然又一下子就被转移心思了,"我今天手脚开始暖暖的,胸口和胃里也比较没有冰冷冷的难受滋味了。"

  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看得落花又是窘然又是窝心,只得轻咳了一声,微笑搀扶着她起身。



  "可是我还没有看到牠们生小促织出来呀!"她轻声抗议。

  "相信我,牠们不可能这幺快就'生'出小促织的,妳得给牠们些许时间。"他忍着笑,硬是将她扶到了一边的椅子坐下。

  "半个时辰够吗?"她热切地仰望他。

  呃……基本上……

  落花有种抹冷汗的感觉,微笑道:"齐姑娘,妳是不是觉得闷?我让人帮妳买了两只兔子回来,以后妳养着兔子就不怕闷了。"

  苗苗眼睛倏然亮了起来,热烈又不可思议地道:"兔……兔子?是给我的吗?真……真的吗?"



  他点头,小竹自动把兔子抱了过来。

  苗苗惊喜万分又不敢署信地捂着小嘴,低呼道:"兔……兔子耶!"

  她崇敬的口吻逗笑了落花,他抓过两只小兔子,陆续放进了她的怀里,"从今以后牠们就是妳的宠物了。"

  "我……我的?"她颤抖着小手,爱怜又怯怯地抚摸着两只兔子,那手底柔软若絮的触感让她心底深深悸动,眼眶红了起来。

  除了壮壮以外,从来没有人对她这幺好过,还送她这幺棒的束西……

  向大夫为什幺对她这幺好呢?她不过是个普通平凡的病人,为什幺他会对她这幺温柔、这幺体贴……莫非……

  她陡然惊觉,该不会是她活不久了,向大夫怕她会有遗憾,所以千方百计满足她的需求,好让她无牵无挂地走?

  苗苗将睑蛋深深埋进了柔若滑丝的兔毛里,神情突然愀然不乐了。

  奇怪,她为什幺要觉得心酸舍不得呢?打从小时候到现在,她不是早将生死看得极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吗?

  怎幺这两天向大夫对她这幺好,就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纠缠牵念和舍不得?

  还有壮壮……她以前从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她真的发病走了,壮壮该会有多幺孤单寂寞?

  落花紧盯着她,看着她的小睑从原先的光芒绽放到蓦然黯淡,心头也跟着重重一沉。

  "妳为什幺闷闷不乐?"他屏息着,胸口隐约刺痛。

  小竹早就识相地溜出去了,因此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

  "我心里觉得怪怪的。"她郁闷地咕哝,脸蛋完全埋进兔毛里。

  "告诉我,怎幺个怪法?"他看不见她的小睑蛋了,连忙弯腰蹲了下来,与她平视,努力想在那撮毛茸茸里找到她的眼睛。

  苗苗忧郁地道:"我不想走,可这是不对的。"

  他被她越说越胡涂了,小心谨慎地询问:"走去哪里?"

  "就是死翘翘啊!"她倏然抬起头来,大眼睛泪雾隐隐,"我突然舍不得了,可是这种念头是不对的,我不能这幺自私。"

  "自私?"他完全被搞混了,只能被动地发问。

  这……到底是什幺跟什幺?

  兔子跟她走不走有什幺关系?难道她不喜欢兔子?还是……

  落花想到快神经错乱了,连忙定下心神专心瞅着她。

  "你对我这幺好,我想我一定是没救了!"她伤心地道:"可是我舍不得离开壮壮……和你,为什幺这幺刚好?就在我第一次觉得日子可以不无聊、可以很好玩的时候,偏偏再也活不下去了呢?"

  落花精通三种夷语及四面八方近百种村县的地方土语,但是他现在就完全听不懂苗苗说的究竟是什幺意思。

  颠颠倒倒、乱七八糟,每一字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为什幺前一句和后一句拼凑起来他就完全弄不懂呢?

  他小心翼翼地求证,"等等,妳的意思是说--妳没救了?"

  她点头,泪眼汪汪。

  "然后,妳觉得日子变好玩了,可妳偏偏活不下去了?"

  她再点点头。

  他晃晃脑袋,努力拼凑她的意思,最后惊愕地问:"谁告诉妳妳没救了?"

  "你啊!"

  落花错愕。他几时说过这种混帐话?

  "我?"他茫然。

  她很认真地说,"要不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呢?一定是我没救了,所以你想让我不带着任何遗憾……"

  "停!"他紧急叫停,揉着眉心,突然觉得头好痛。

  她怔怔地看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道:"我不是说过,妳的病绝对治得好,我有信心。"

  "我想你是安慰我的吧,"她一副很能理解的表情,慎重地点点头。

  "安慰……"个乌龟!他差点失控,不过总算勉强记起了自己的身分,再深深吸了一口气。"妳知道妳最大的毛病出在哪里吗?"

  "病入膏盲?"她猜测。

  他摇头,无奈地笑笑,"出在妳想太多了。"

  "你是说我自己吓自已?"她呆了一下。

  "没错。"他温柔又郑重地凝视着她的双眸,低沉有力地道:"有我在,我不准妳病入膏盲,更不准妳的病不好,妳信我吗?"

  苗苗被他燃烧着坚定意志的眸光给震撼住了,想要说点什幺,喉头却是一阵哽咽。

  她信、她信……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幺要对自己这幺好呢?

  除了壮壮以外,她几乎没有和旁人相处过,自然也不知道这样的关心算不算得上是正常。

  就算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呀!

  苗苗低垂粉颈,搔抚着兔子长长的耳朵,两只小兔子舒服地更往她怀里钻。

  好半天,她才小小声地道:"……我把兔子起名叫红豆、绿豆好不好?"

  他正紧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没想到她突然冒出这幺一句问话,倒让落花呆了好半晌,"红豆、绿豆?妳确定?"

  "不然叫大萝卜、小萝卜好不好?"她露齿微笑,央求道。

  落花极力忍住笑,脸色憋得好生古怪,"妳……决定就好,如果和大小萝卜相比,我倒宁可妳叫牠们红豆、绿豆。"

  红豆又名相思豆,怎幺说都比萝卜雅了一点吧?

  她笑眼盈盈,"就红豆、绿豆了,谢谢你。"

  他深深盯着她,若有所思地道:"齐姑娘,妳不必对我这幺客气生疏,或者有一天,我们之间的关系会比妳想象的还要亲密。"

  "人家说医者父母心,你对我这幺好,又是我的大夫,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想不通有什幺关系比这个还要亲密的。"她满睑尊敬,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把所有的病人都当作是自己的子女对不对?这就可以解释你为什幺对我这幺好了……一定是的!你把我当作是自己的女儿,向大夫,你真是个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好人!"

  啥?

  落花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他错愕惊吓到了极点,以至于完全丧失了说话的本能。

  女……女儿?

  这个小笨蛋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幺鬼东西啊?

  他开始觉得……或许……成亲之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遥远、崎岖了……

  唉!

  日子一天天过去,苗苗的身子在落花费尽心思的诊治调养下,慢慢地,小脸由平素的雪白、憔悴增添了一丝丝血色,原本寒毒发作就无力动弹的四肢也慢慢恢复了行走的能力,但是她身上的寒毒积累已久,虽然落花已研制出了特效药,可是药性依旧只能慢慢地将她的寒毒砝除,没有办法一下子就拔去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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