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长得和中原人没有什么不相同的地方,顶多是穿着不一样,让蝶儿好生失望,她原以为匈奴人可能长得有些奇形怪状的。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韩伏庆时,他竟然笑个不停;她发现北方人有嘲笑别人的特性。
一路上她买了许多糕点,准备回去慢慢吃,于是大包小包的全由韩伏庆代劳;他坚持他该为夫人服务,所以蝶儿和小春也乐得轻松。
“我们再到那儿走走,就回府。”蝶儿道。
他们已出来一段时间了,天色也有些灰暗,得回去了。
突然,她看到前面有人在卖好吃的枣糕。
“我买四块。”蝶儿道。
“夫人好眼光,这可是我精心做的,包准好吃。”小贩一面打包,一面说着他的枣糕很好吃,似乎人间美味也不过如此。“一共五钱。”他笑容可掬的说着。
韩伏庆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贩。
“您没有铜钱吗?”小贩为难道:“我找不开。”
蝶儿看着韩伏庆,他摇头表示铜钱用光了。
“那我改天再买好了。”蝶儿道。
小贩连忙应道:“我去换钱,您先别走。”说毕,已开始和身旁的小贩换钱。
蝶儿见状对韩伏庆说:“你在这儿等,我到前头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夫人,这样不好,还是等会儿我陪你过去。”他不赞成。
蝶儿叹口气,“我只是看看前面有什么,一会儿就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打道回府,这样比较省时。”她看韩伏庆又想反对,遂道:“我不会有事的,你看这一路上不都好好的?”
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如果真有事,他可以及时赶到。
蝶儿高兴的拉着小春往前走去,看看有何有趣的东西,准备下次再来买。
蓦地,她看见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小女孩眼眶含泪地站在一旁。令蝶儿吃惊的是,她身上挂着牌子,上头写着五十钱,女孩身后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面容憔悴,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哀戚,他一径儿的拜托路人买这个女孩。
“你要卖掉她?”蝶儿问。
“是啊!你要买是吧?她很便宜,又很乖巧,她会帮你做很多事。”男子掩不住喜悦的直嚷。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蝶儿摸着女孩的脸颊问。
女孩只是盯着她,一言不发。
男子忙插嘴道:“她叫小余,剩余的余。”
蝶儿心想,好奇怪的名字。“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爹。”男子道。
“你是她爹?!”蝶儿喊,引得路人直往这边看。她气愤的嚷:“你怎么可以卖自己的女儿?”
男子胀红了脸,“这你管不着,你若不买就别杵在这儿。”
“我当然会买!你真是太过分了!”蝶儿叫道。
“小姐──”小春叫道,“你真要买?”
“那是当然,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被这狼心狗肺的爹给卖了。”
听完她的话,男子满脸通红。
“可是,你没和姑爷商量就……这样不太好吧!”小春说。
蝶儿答道:“卫哥会答应的。”
“你若要买,就快付钱。”男子不耐烦的说。
“钱不在我身上,我差人去拿。”她转向小春,“你去韩伏庆那儿拿银两。”
“小姐,我不能留你一人在这儿。”她不依。
“小春,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蝶儿摆出主人的架子。
小春只得道:“是,小姐。”又忙补充一句:“你可别乱跑。”
蝶儿翻了翻白眼道:“知道了,快去吧!”奇怪,为什么每个人都认定她很会闯祸?
小春往回走后,蝶儿看着一语不发的小余,她长得很可人,眼睛大大的很好看,只是眸子里有掩不住的哀愁,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愁。
虽然她只有十三岁,可是已和蝶儿差不多高,蝶儿摸摸她的头说:“姊姊带你回去可好?”
小余好象没听到她的话,仍然不发一语。蝶儿心想,一定是她痛心她爹要把她卖了,所以说不出话来。
“这小女孩还真便宜!”一名大汉突然插进来道。
蝶儿转身看着身旁的大汉,他蓄着满脸的胡腮,身穿皮衣,腰上系个鞭子,下身穿着长裤和靴子;从他的穿着来看,应该是胡人,可是他看来醉醺醺的,身上也都充满酒味。
“我决定买了。”大汉又道。
她看他掏出银子,忙道:“我已经先买了。”
大汉这才注意到身边站个女人,他瞇眼笑道:“你这女娃儿长得更好看,我也带你回大漠去。”说着手已伸过来,想抱蝶儿。
蝶儿一惊忙后退,没想到这大汉虽醉,但身手敏捷,一个箭步又靠了过来,她不假思索地拿起腰中银珠向他打去。
大汉退了两步,哈哈笑道:“这娃儿还辣得很,我喜欢。”说话的同时又往前逼近。
她后退数步,再拿起珠子向他掷去,“啪”地一声他伸手接住珠子,还兀自笑个不停,倏地,反手一弹把珠子击出,蝶儿闪避不及,银珠打中她的左肩,她还来不及痛呼出声,大汉已抓住她的左臂膀,蝶儿迅速拿起腰上短剑,刺向大汉右手,他一惊连忙收手,却已被她刮了道伤口。
这时他的脸已不再堆着笑意,看到手腕上的血痕,他的脸孔顿时充满怒气,手里已多了条鞭子。
蝶儿心中暗自叫苦,被鞭子打中,她可能会去掉半条命。
街上的路人也在为她捏一把冷汗,可是却也没人敢吭声,因为若被一个壮硕的胡人甩中鞭子,可能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更何况,这儿也没人认得她是“将军夫人”。
大汉手中的鞭子已扬起,蝶儿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握着银珠,准备孤注一掷。
鞭子划过天空,她连忙后退,短剑和珠子齐发,短剑探向他胸口,珠子往他右手打去。大汉左手打掉刀子,右手一偏,原本该击向蝶儿身躯的鞭子,因她的后退和他偏了方向,遂打中她的右手手背,蝶儿尖叫一声,手背裂了一道伤口,血也开始流出。
“女娃儿,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他得意的笑道:“我要抓你回大漠,帮我暖床,哈!哈!哈!”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跟你走。”她叫道。
“那你就试试看。”
汉子又扬起他的鞭子,周围的人开始大叫:“小心!”
蝶儿心想这会儿真的完了,她的匕首被打掉了,珠子也没了,她只能一径儿的后退,他却咄咄逼人而来。
鞭子已然扬起,飞向她的身躯,长鞭还没击中她,她听到有人尖叫:“小姐!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她被人推向一旁,蝶儿大大的松了口气──韩伏庆赶到了。
韩伏庆的脸绷得紧紧的,泛着杀意,他左手正握着原本该打中蝶儿的鞭子。
小春跑到蝶儿身旁,惊慌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蝶儿摇摇头,“没事。”
“你流血了!”小春尖叫,抬起蝶儿还淌着血的手,拿出手绢为她包扎。
这句话让韩伏庆的眼神更冷冽。
大汉怒道:“你是什么人?敢管大爷的事。”
“你等着问阎罗。”他冷冷地道。一个回转,抬脚踢向大汉胸膛,快得让大汉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已连退数步。
韩伏庆乘胜追击,右手握拳打中他的肚子,大汉痛得弯腰,韩伏庆抬起膝盖撞向他的脸,他痛喊出声,可怜他的鞭子一直无法使出来,因为韩伏度的左手一直没有放掉长鞭。他以手刃劈向大汉颈项,大汉承受不住地扑向地面哀嚎,他正想一脚踏向大汉的背──“别杀他!”蝶儿喊道,她无法忍受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面前,这实在有点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