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她被香给薰昏了,可她以前在宫中薰衣时,从未发生这样的事啊!怎么到了县府就昏了?
“啊!奴婢明白了。”她恍然大悟。“定是县官他们用的香没宫中好,是杂货,才会将人给薰倒。”她愈想愈觉得非常有道理。“公主您说是吗?”
霜儿望向主子,却发现她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只是凝视着窗外灰暗的天色。
凤翎看着骑在马上的瞿溟,想起那一夜大雨中,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水救她,他的忠心让她动容,就连她命他回京,他也因放不下她而默默地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尽职责,所以忽略了他深藏的情意。
如今知道了,却是晚了……
“公主,您在瞧什么?”她一脸纳闷,这沿路的风景又不特别,有什么好瞧的?而且,自出发后,天色就一直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似的。“公主——”她拉开嗓门唤道。
凤翎眨了眨眸子,视线移向她。“什么事?”
“您在瞧什么?奴婢唤了您好几声,公主是不是不舒服?”霜儿蹙一下眉头。
“没什么。”朱凤翎将目光移回窗外。“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霜儿追问。
“我想替瞿溟选个媳妇。”她颦额。“你觉得怎么样?”
“瞿统领的确是该成家了。”霜儿点头附和。
“你愿意?”她转向霜儿问。
霜儿愣了一下。“公主是说……”她紧张得结巴。
凤翎颔首,可面容却没有喜悦之色。
“公主您别开玩笑了。”霜儿叫喊出声,一脸的惊慌。
“你不想?”
霜儿猛烈地摇头。“奴婢不行、不行。”她的眸子溢满惊慌。
“为什么?他是个很好的人……”凤翎的话语带着一丝苦涩,随即长叹一声。
霜儿没发觉她的异状,只是不停的摇头,结巴着说:“统领是好人,可……可奴婢没法和他相处的,奴婢同他说不上话,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凤翎追问。
“再说奴婢有……有喜欢的人……公主别把奴婢许给瞿统领……”她才说到这儿,便已急得落了泪。
凤翎吃了一惊。“你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没瞧出端倪。
霜儿急着点头,泪水扑簌簌的掉下来。
“谁?”
“是……他不知道这事……”霜儿以袖口拭泪。“是……郭护卫。”语毕,她的俏脸已红成一片。
凤翎眨了眨双眸,笑靥在脸上泛开,“郭韦?”
霜儿羞涩地点头。“公主失踪的时候,是他安慰奴婢……不然,奴婢早就跟着跳到江中陪您去了……”
凤翎忽然觉得心整个轻松起来,笑容也加深了。
“您别取笑奴婢。”她羞赧地低下头。
“郭韦哪里让你喜欢了?”凤翎问,她实在很难将两人联想在一起,郭韦看起来就是个不会哄姑娘的大老粗。
“奴婢不知道。”霜儿绞着手,脸蛋更红了。“他……他这人呆头呆脑的,奴婢也不知自己喜欢他哪儿,可……从公主失踪后,他便一直粗着嗓子同奴婢保证说他一定会找到公主,要奴婢别哭,说奴婢哭得他心都慌了……”
凤翎笑出声,霜儿害羞地跺着脚。“公主怎么取笑奴婢,奴婢不说了啦!”她以双手捂着自己烫红的脸。
“我不笑便是。”凤翎以手掩上嘴,可眸子里仍旧盛满笑意。
“反正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霜儿按着发红的脸。“那时奴婢瞧他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头又想哭、又想笑,可……又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就……”
凤翎但笑不语。
“所以,公主您别将奴婢许给统领。”霜儿又是一脸的紧张。
“我既知你心有所属,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她忽然失去了笑意。“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她在心里喟叹一声,忽然想起了莺莺与阿城。
霜儿注意到主子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落寞,冲口道:“公主同驸马也会幸福的。”
凤翎并未应声,只是将视线移至窗外,微风吹起她的青丝,拂过她的脸庞,在她心底缓缓的缠绕,而她愈理,却愈觉得心乱。
这几天,她老想起自己与瞿溟间的点点滴滴,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们八年间相处的情景,那时的他同现在一样沉默寡言,可总是默默地守在她身边,那时她还小,不懂男女之情,等她稍长,他却让父皇升为都指挥使司,不再亦步亦趋地守护在她身边,当时她虽觉落寞,可着实不知他已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而如今懂得,却……迟了……
这时,心底陡地窜起一句轻响——真迟了吗?真迟了吗……
她不自觉的握紧粉拳。“真迟了吗?”她喃喃自语着。
“公主,您在说什么?”霜儿问。
凤翎猛地回过神,眨了眨眸子。“没……”她轻语。“有些事我要想想……”她的声音渐小,或许……或许还不迟,她必须下决定……
霜儿见她在想事情,也不好再说,不一会儿,她听见雨打在车顶的声音。
“下雨了。”霜儿拉开另一边的帘布,望着窗外,她听见瞿统领喊着示意大伙儿加快动作,他们必须在天黑前进入客栈歇息。
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进了镇上的一间饭馆,除了在马车里的凤翎、霜儿、浅微跟姗璃外,其他的人皆是一身湿。
当霜儿瞧见浅微跟姗璃自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时,不由自主地冷哼一声。
“不要脸!”对她们两个,她原就没啥好感,再加上后来公主落水一事,她就更讨厌她们了,依她说,推公主下水的就是她们两人!
凤翎听见她的话语,不禁扬起笑。“怎么说起粗话来了?”
“奴婢还有比这恶毒百倍的话。”霜儿瞪着她们,恨不得她们这会儿就死在她的目光下。
浅微与姗璃虽听见她的话,可也不敢发作,只是陪笑地向公主点个头。
“怎么了?”索冀礼跃下马。
凤翎没看他,只是对霜儿道:“先进去吧!”
“是。”霜儿撑着伞,与主子一同往客栈里走去。
她对索冀礼的视若无睹,让他一把火猛地升上来,就要爆发。
“将军,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浅微手里抱着古筝说道。“等公主先进房里休息,我和姗璃再入内。”她们还是别同公主打照面的好。
“不用如此,一块儿进去。”索冀礼怒声说着。
一旁的瞿溟正将马匹交予小厮,在听了他的话后,不由得冷声道:“将军莫要欺人太甚。”
“是啊!将军不要欺人太甚。”郭韦也忍不住附和,粗眉皱成一团。
“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索冀礼怒咆。
“将军带家妓随行已是不该,再让她们与公主同进同出,置公主的颜面于何地?”瞿溟的双眸中俱是冷意,当他无意中瞥见浅微手中的古筝时,眸子闪过一丝亮光,古筝……他早该想到的!
“公主没动怒,那是给将军面子,将军不要得寸进尺。”郭韦也说,另外两名随从不住地点头。
其实,他们对将军带家妓随行之事,心中相当不满,可碍于不想给公主添麻烦,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是谁得寸进尺?”索冀礼大怒,若不是有公主当护身符,他们敢这样对他说话吗?
“你们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对将军说话。”索冀礼身边的侍卫长挺身而出,捍卫主子。
“别吵了。”浅微忙打圆场,不想瞧见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大伙儿别都站在外头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