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个问题,我……」她顿了一下。
「什么?」
她没说话。
「怎么?」
「我……」她收敛眉头,觉得身体有些不对劲。
追日挑起眉,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她突然痛叫一声,整个人滑落到椅下。
追日大吃一惊,立即奔上前,封住她身上的几处大穴。「怎么了?」
「我……」她的额上冒出冷汗。「好痛……」她身体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一般。
他立刻明白毒药发作了,他让她坐好,想以內力压住她体內的毒性,減轻她的痛苦……
「住手!」烈焰忽然冲进来,语气严厉。「别用內功逼毒。」他因放心不下她,所以便先赶回来看看。
追日及时收回掌。「你拿到解药了?」没想到他的动作还真快。
烈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无瑕抱起。「怎么样?」在见到她掺白着脸时,他的眉头整个皱起。
她咬咬牙,缩进他的怀中。「好痛!」
一见到他,她的眼泪便克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沾显他的衣裳。
追日一见这个情形,心里已有了底,明白他定是没有拿到解药,不然他现在早给她服下了,让她免受毒发之苦。
烈焰将她抱至床榻上坐下,感觉到她的身体顫抖不止,她痛苦的啜泣声让他眉心纠结。
他当机立断地点下她的昏穴,让她不再受苦,无瑕立刻沉睡在他怀中,可眉心仍是紧锁着。
「这样维持不了多久的。」追日说道。
「能压得了一时是一时。」烈焰不想见她受这种折磨,是他连累她至此,他有这个责任減轻她的痛苦。
当他想将她放在床榻上休息时,却发现衣袖让她紧抓着。
他覆上她的手心,拉开她曲起的手指,这才让她松手,可没料到她却反而抓住他的手不放,像个子孩子一样。
「她可捨不得你。」追日取笑道。
烈焰盯着她雪白细嫩的柔荑,与自己的手掌差距甚大,他以拇指抚过她的掌心,像是得到安忍一般,她慢慢的松开手。
「她还有多少时间?」追日问道。
「七天。」烈焰让她躺在胡床上,伸手替她抹去脸上残余的泪水。
「那你最好快点,否则她就要香消玉殞了。」追日说道。
烈焰自怀中拿出黑药丸与一枚暗器递予他。「不确定是不是解药。」他不想在不肯定的情況下便让她服用,万一弄巧成拙就更麻烦了。
追日接过。「我会要人研究。」他打量手上小巧的梅花镖。
见他又要离开,追日促狭道:「又要走了?那你最好在她醒来前赶回来,方才她一没见到你,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螞蟻,直说要去找你,真是感人啊!」
烈焰面无表情地起身,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
追日见他没反应,扬起眉宇道:「你不会不知道这小姑娘喜欢你吧?」
烈焰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皱一下眉。「别胡扯。」
追日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我可没胡说。」
烈焰瞄他一眼,不想与他再说下去,转身就离开了。
追日微微一笑,这人还真是迟钝,这么明显的事他竟瞧不出来。他伸个懒腰,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是感情白痴。
不过,若是「后知后觉」还有救,如果是「不知不觉」,那--他也只能摇头了。
第七章
无瑕坐在房中,漫不经心地拨弄琴絃,听着那一声声单调的槳音在宁静的夜色中迴漾,空洞而寂寥。
她无聊地重复着,直到她倦极这无意识地弹拨,方才歇手。
她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夜空,瞧见明月高挂,散着柔和的银白月光,她起身走出房门,漫步在园子里,听着冷风拂过树叶花草而引发的窸窣声,像枯叶被人踩上,也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她任由思绪无边无际的摆漾,直到思念的情绪湧上心头……
叹息声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她……想回家,可如今却只能困在这里,因为追日不让她离开,说是烈焰去取解药还未回来。
她不喜欢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主,只能任人摆布。
而且她担心他的安危……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她胡思乱想地走来走去,直到左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才至「扶风亭」坐下,冷风吹过,让她打了一个寒顫,脸上的肌肤因冷意而有些微的刺痛,她吹口热气至掌心,然后帖在面颊上,感受那一点点热度。
「为什么不在房里休息?」
无瑕听见声音,急急转身,就见烈焰站在石桌旁,因背着月光,令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你回来了。」她欣喜地绽出笑容,随即起身想走向他,可左腿的疼痛却让她止住步伐。
他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无瑕望着他,发现他脸上有道血痕。
「你受伤了?!」她面露焦急,伸手抚上他的左脸。
在她冰冷的手碰上他的面颊时,他拉下她的柔荑,他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触。「只是小伤。」
无瑕这才知觉自己踰了矩,她怎能这样碰触他!
「对不起。」她尴尬的想抽回手,却发现他似乎没有放手的意图,她疑惑地望着他,不懂他是怎么了?
他握着她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想起白天时她紧抓着他不放的情景。「毒伤还有发作吗?」
她摇摇头。「我听追日大哥说,你点了我的穴头,以減轻我的痛苦。」
他松开她的手,追日大哥?
「谢谢。」她轻声道。
他狐疑地微挑眉宇,不懂她的意思。
「因为你也是用这种方法丟下我一个人的。」她面露不悦。
「我说过……」
「我知道你是顾忌我的安全,可我还是希望你别再这么做。」她讨厌那种一醒来却什么都不晓得的感觉。
他没说话。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别再这么做。」她重复一次,她需要他的保证。
他保持一貫的沉默。
「烈焰?」
「回房歇着吧!」他改变话题。
她咬紧唇,生气的背过身子不想理他。
他抱起她,无瑕惊呼一声。「放我下来。」她生气地捶他的肩,这人老是这样,做事任由他从不问别人意见。
「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她止住拳头。「离开?去哪?」
「南下。」他踏上小径。「你的房间在哪?」
她指个方向。「为什么?」
「『刀煞门』的总堂在扬州。」原本他是想一个人去的,但顾虑到往返的时间,所以他必须带她同行,否则恐怕会来不及。
今天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盯着让他以暗器打中的「刀煞门」的爪牙,希望能见到他拿出解药来服用,可最后只见他拿出只能「暂时」压住毒性的红黑药丸吃下,他说真正的解药只有「刀煞门」的长老级人物才有,所以他必须走一趙。
无瑕一听,便明白他没有拿到解药,她叹口气。「去了真能有救吗?」若对方坚持不肯,接下来定然又是一场杀戮,她不想这样。
「我们还是找大夫吧!记得两年前在山上为我灾蔚睦衔搪穑克母菏⒚淙凰茨苤魏梦业慕牛挡欢ㄕ饣厮邪旆ā!�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回屋里。
「我不想在这时出远门,若是我有个万一,那我连亲人的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她还是宁可待在城里。
「你不会有事。」他将她抱到床上坐着。
她微笑。「你又不是閻王,怎么知道我能不能活。」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不懂她为何还能这般说笑。
「现在我发现我并不怕死,可是我怕痛苦,所以下次我若再发作,你就一剑杀了我,让我图个痛快。」她凝望他脸上的血跡,觉得有些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