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滕威大夫带头,领着六名壮丁把聘礼搬进,周淑媛连忙分送红包,这几天登门祝贺的人太多,红包打赏是少不了的。
“滕大夫,不好意思,家父和家母都出门忙着去了,就由我来代收吧!”周淑媛盈盈行了个礼。
滕威呵呵笑着,“不打紧、不打紧,总之,喊雨音小姑娘出来瞧瞧,让她晓得她的夫婿给她送来了什么。”
雨音原本躲在门边,一见是滕威大夫,心想不必太过拘礼,便在二姐的陪同下一起走到厅堂前。
打开六块大红喜布,三姐妹都吓了一大跳,看来雅夫这几年打猎确实收获良多。
聘礼包括一笼毛皮、一袋人参、一箱丝缎、一盒珍珠、一盘白银还有一对翠绿玉佩,都是价值不斐的贵重之物。
滕威可得意极了,“我都不知道雅夫老弟窝藏了这么多宝贝,我连帮忙采买都不必,这些可是他老早就准备好的。”
周淑媛和周慈梅都看傻了眼,这些聘礼早就超过了一百两银子,难怪雅夫说什么都不要银子,他自己就已经够有钱了,当然还是挑老婆的好。
这时刚好周百彦和苏珍珠一起返家,看到如此聘礼,也都面面相觑,不敢置一言。
一个猎户、一个农夫,到底是怎么个省吃俭用法、怎么个努力工作法,才有办法挣来这些聘礼呢?
包括雨音,大家都发现,他们对于雅夫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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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日出日落之后,盛大的婚礼和庆宴一起举行,难得有这样的大喜之日,三井村从早热闹到晚,处处都摆满了酒席、点上了灯笼。
这一天,孩子们如何嬉戏玩闹都不会有人责骂,而未婚男女也各个借机跳跳舞、唱唱歌、联络感情。
以往在这种场合,雨音总是会被推上台弹琴唱歌,但今天她是新娘子,只能静静的坐在席间,聆听别人高唱情歌了。
雅夫虽然肩膀上仍缠着绷带,每走一步都会发疼,但这是他自己的婚礼,就算只剩一口气他也要出席。
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雅夫好好的绑起头发、好好的穿起衣裳的样子,发现他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只是黑了点、壮了点,又沉默了点,所以还是让人感到有点怕怕的。
而且在那次猎虎之后,他的双眉间多了一道伤疤,差点就要毁了双眼,幸好他没有又哑又瞎,否则,大家可更要同情雨音了。
周百彦喝了个烂醉,嫁小女儿让他的心情既复杂又伤感;滕威大夫也差不多,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替儿子娶媳妇,两个好兄弟拼了命的猛灌酒。
“村长大人,我敬你一杯!”
“前村长大人,我也要敬你一杯!”
而苏珍珠抱着大女儿和二女儿的手臂,大哭一阵又大喝一阵,她心中有千百个舍不得,但事到如今,除了借酒浇愁还能怎样呢?
“淑媛、慈梅,快点给我倒酒!娘今天是豁出去了!”
“娘……”周淑媛和周慈梅都是苦笑。
男人们似乎都疯了,跑跑跳跳的,女人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又叫又喊的,或许是前阵子被老虎吓惨了,借着这个机会能狂欢就狂欢。
广场上人声鼎沸,众人似乎都忽略了主角——新郎和新娘。
这对新人坐在首位,雅夫自然是不说话的,而雨音也找不出什么话好说,两人就默默的看着村民寻欢作乐。
雨音偷偷瞄了他一眼,赶紧又收回视线,呼,她心忖他的存在感真的很大,虽然他只是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她却很难忽视他就在她身边。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曾让他背过,那时她还是个小娃娃,但他已经长得好高好壮了,没想到此时此刻,他们竟会以夫妻的身分坐在一起。
可是……这样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雨音迟疑了很久,不断想着二姐说的话,自己该要主动些才对,于是她为雅夫把酒杯倒满,“我帮你……倒酒。”
雅夫的肩膀振动了一下,如夜般的眼眸望着她片刻,像是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却欲言又止的,终于举起酒杯一口喝干。
雨音被他的喝法吓了一跳,这样的烈酒他竟能一口喝完?他是不是很爱喝酒,而且酒量很好?他怎么又老是盯着她看,这是什么意思?表示他还想喝酒吗?不然,他为何露出那样渴望的表情?
雨音赶紧又把酒杯倒满,“请……请用。”
雅夫深深凝望着她,然后又喝光了酒。
就这样,雨音完全不懂雅夫的意思,只能照着自己的猜测不断的倒酒,而雅夫也一杯接着一杯喝完了。
“呃……你会不会喝得太多了?”雨音发现酒桶已经干了。
雅夫自然无言,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专心的注视着她。
这时滕威东摇西晃的走过来,兴高采烈的道:“雅夫,你这小子,我本来要跟你喝个过瘾的,可惜你的伤口还没好,现在不能喝酒,不过,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咦?”雨音睁大了眼睛,原来雅夫现在的状况不能喝酒?为什么他不告诉她,也不拒绝她呢?
“对!我差点忘了,”滕威又转向雨音交代道:“雨音啊!这小子的肩伤还挺严重的,你得小心伺候他,别让他的伤口碰到水。”
“是,我会记得的。”雨音赶紧回应。
滕威沉吟了半晌,伸手敲了敲脑袋,“咦?奇怪,应该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交代的,怎么脑子突然不灵光了?算啦!等我想起来再说吧!”
滕威呵呵笑着,又去找人拼酒,这时雨音才转过头,迷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雅夫迎上她疑惑的双眸,他的眼中浮现一抹羞涩的温柔,在心里默默对她说:只要是你倒的酒,即使有毒,我也会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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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显得有些混乱,村民都欢闹得过了头,谁也没管新郎和新娘上哪儿去了。
月儿转西,雨音认为自己的夫君应该休息了,他身上还有伤,刚刚又喝了酒,虽然他看来壮得像头熊,但她最好还是快点扶他回家,免得他等会儿又昏倒了。
“我们……回家好不好?”雨音抬起头,小小声的问。
当她说到“回家”两字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雅夫的脸上似乎发亮了,也不是真的脸会发亮,而是一种……一种很开朗、很快乐的表情。
虽然只有一刹那,不过,他那样“发亮”起来的时候,感觉上亲切多了。
亲切?要是娘和妹姐们知道她用这种说法,可能都会笑坏肚子吧?
新婚夫妻就这样安静的离席,路上不少人喝得东倒西歪的,还有人醉得掉到田垄里,一路走来,竟然没人发现他们就是今天成亲的主角。
所谓行礼、闹洞房、喝交杯酒,全被大家自动省略了。
走进屋里,雅夫才点上油灯,却终于支撑不住,一古脑的跌在床上。
雨音掩住惊呼的小嘴,“你没事吧?”
雅夫没有回答,他全身都很热,而且他不能说话。
雨音鼓起了最大勇气,向前伸出小手,“我……我要摸摸你的额头喔!”
雅夫自然没有阻挡,当她微冷的小手碰到他的额头,带来一瞬间的清凉和幸福,然后她立刻收回了手,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
“你发烧了,我去找滕大夫!”
就在雨音转身要跑的时候,雅夫及时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让她离开。
“为什么不让我去?”她一回头,本来是很困惑的,但看到他的眼睛,不知道为何,她好像突然就懂了,“对了,滕大夫早就喝醉了,找他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