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着跑的咏贤突然记起某件重要的事,她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人溜,而且,这也是个确定自己会不会那么倒霉碰上百分之一意外的好方法。
“等等!展裴衡怎么办?你不救他?”嘿嘿,这下总该泄底了吧。
“你是说那没用的公子哥儿?”展裴衡文风不动的答道,稳得犹如大庙前的石雕。“我干嘛救他,他可是个世族,我没抢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狡滑的家伙!她就不信掀不了他的底。
“可是……”她绞尽脑汁想下一个理由。
“莫非咏贤姑娘喜欢他?”这句问话恍若是颗原子弹,立即达到了效果,炸得咏贤满脸通红,也炸掉她的理智。
“谁会喜欢那只人妖公鸡!我只是基于道义责任,不能那么自私一个人跑掉罢了,这有违人权。”
人妖公鸡,这算是一种昵称吗?公鸡二字他尚能理解,但人妖又是啥玩意?
算了,随她去说好了,只要时时记住她是从天掉下来的,也就不至于呕得太厉害。
“好吧,我答应你救他。”突然呆掉的表情说明了她暗藏的鬼计,她八成以为他不敢答应。“但要条件交换。你给我想要的,我就帮你救那小子。”
“你想!”她又不是傻瓜,搞不好她一旦说出口,他就立刻宰了她。好歹她也是个警察,怎么可以条件交换败坏风纪。
“原来你所谓的道义不过尔尔嘛,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他闷笑,早料定她不可能答应。
“别想用激将法,我才不会上当。”大不了先想办法脱身再回头救他,她就不信凭她的聪明才智,会斗不垮那几个笨贼。
“哦?”她的表情、态度仍是一贯的神气,教展裴衡忍不住想逗逗她。
“咏贤姑娘,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一种能逼人吐实的药,凡是服下药的人会忍不住说真话?”一个白色药包倏地跟着出现,随着它的主人步步逼近,吓得咏贤花容失色。
“你……你不要过来。”其它妈的,这是什么混帐年代,居然出产这种鬼东西。“你确定吗,咏贤姑娘?”一晃眼间,原本还优闲抱胸的人就来到她眼前,带给她无限压力。“我记得上回你还巴不得我靠近一点、再近一点,难道你忘了?”
他不提醒好,一提醒她就有气。在二十世纪叱咤风云的她居然落到这种局面,不但被戏弄还节节败退。这个时候她真怀念她的手枪,只要一枪在手,不怕他不成蜂窝。重点是此刻她不但没枪,更没胆。自从上次领教过他的点穴功夫,她便闻“江湖”色变。她发誓待她拿到牌简返回现代后,一定将房里的武侠小说统统烧掉,以免再想起这场噩梦。
“你这卑鄙的小人。”她除了耍嘴皮子以外别无他法。“除了拿药散吓我之外,就没有其它方法了吗?”说归说,她还真怕他一把撑住她的下颚,硬要她把药吞了。
“我懂了,原来你喜欢比较刺激一点的方式。”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抄起她,“我想,除了逼你吃药之外,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身体亦跟着腾空而起。
“你……你又想干嘛?”这男人是吃了大力丸吗?怎么随手一捞就当她没重量似的轻松惬意,彷佛她四十多公斤的体重一点也不算什么。
“我希望你没有惧高症,咏贤姑娘。”浓眉之下是促狭的眼神,看得她一阵心慌。“因为我发现另一种更有趣的逼供方式,或许到时你就愿意开口。”
接下来的时间,只能用“紧张刺激”四个字来形容。
咏贤头一次发现月夜竟是如此美丽。斜映在月色中的树影和微拂的夏风吹得枝头上的叶子沙沙作响,腾空跃起的身体和月行的速度几成一线,恍若狡免游走于错纵的树林之间。
此情此景,犹如电影动画一般迷人心醉。咏贤被这超乎想象之外的美景迷住了,根本忘了自己是人家的阶下囚,直到自己像只无家可归的野猫被丢到一处高耸的树上为止。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咏贤姑娘?”卑鄙的绑架者像只黑豹般稳稳的蹲在大枝干上,睥倪的看向手忙脚乱的肉票。乖乖,她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树枝已经够细了,她这么乱搞,不把自己弄下树去才怪。
“休想。”尽管已经快像只倒吊的蝙蝠,咏贤的嘴巴仍不肯放松。“就这么一点高度,本小姐才不怕。”顶多像块年糕啪一声落地,没什么了不起。
“是吗?”这小妮子的嘴还真硬哪,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不行。“那么再高一点如何?”猛地一句,未能站稳的身躯立刻像只刚卡好位的风筝,往上又攀一级。
这下她再也不敢说自己一点也不怕了。现在他们离地面足足有一层楼高,除非她想自杀,否则摔下去必死无疑。
“愿意说了吗?咏贤姑娘。”无耻的绑匪再次嚣张,咏贤的嘴巴亦愈趋倔强。
“不说。”大丈夫宁死不屈。
“我劝你最好是说。”咻一声,他又升高了一些。
“我死也不说。”她干脆闭上眼睛,这天杀的小人当真捉住了她的弱点,她除了老鼠之外,最怕的就是高度。
“好吧。”他投降,跟她相处至今,她能倔强到什么程度,他心知肚明。
既然用硬的不行,只好改用别的方式。
他拿出藏在腰带里的牌简左摇右晃,浮月的光芒立刻吸引住咏贤的目光,和足以灌溉农田的口水。
“想不想要这个?”他拿胡萝卜钓她,小兔子果真上当。
“给我!”一看见回家的关键,咏贤体内的反射神经立刻自动运作,整个人扑向展裴衡,差点踏空掉下树去,幸好他及时扶住她。
“别太热情了,咏贤姑娘。”黑布罩下是气死人的笑声和浓浓的调侃。
“即使我体力再好,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什么好表现。我可不想你的初夜是倒吊在树上进行的。”他敢断定她必定未经人事,搞不好上一次还是她的初吻哩。“混帐!”困窘得热血沸腾的咏贤马上拿出她头号女煞星的实力,两手握住他的手肘准备来个擒拿手,将他摔到月球去。
可惜,她忘了这是个不属于她的年代,在二十世纪呼风唤雨的绝招看在武林高手的眼里只不过是雕虫小技,他一下子就闪过去了,顺带拐了她一记,让她再次安安稳稳的待在他的臂弯中。
“我不是才刚说过吗?”紧圈住她细腰的手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和他温和戏谑的语气正好相反。“要怎么样以后任凭差遣,但千万别要我向这种高难度挑战,我怕这脆弱的树枝承受不起我俩的重量。”接着又是一阵不正经的笑声,笑得她牙痒痒的。
看着好了,等我拿到牌简回到现代,一定翻出你的族谱,操你祖宗十八代!
她发誓。
气得只差当场吐血的咏贤真想一头撞死以免丢尽警界的脸,却又在不经意间瞄到他手上的牌简。
算了,既然文明的方式行不通,她只好改用她最痛恨的方法──谈判。天晓得她多恨向恶势力屈服,以前的谈判技巧课她一堂也没上过,全让她跷光了。
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全力追捕、永不妥协”八个字,没想到居然会堕落到西晋来破戒,算她认栽。
“要怎样你才肯把牌简给我?”她尽量和气的说,努力让自个儿的头不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