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不向敌人求救,窜至心口的烈焰几乎要烧穿她,勾取她的灵魂。
“我好痛苦。”就仿佛身体的某个部分要和灵魂脱节一样,疼痛难当。
“支撑下去,你做得到的。”他跳下床紧紧拥住她,和她一起度过最重要的时刻。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即是我当初走过的路。我能撑过来,你也可以。”他在她耳边低吟,用最深刻的体认鼓励她不要放弃坚持。“不要现在就放弃,你比任何人都坚强。支持下去,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支持下去……这个声音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每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没有它的支撑,她根本走不到今天。
这个声音的主人会是谁呢?鲁维阴吗?不,不可能!那人是恶魔,是害她走到今天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他们怎么可能扯在一块儿。
可是,他的脸明明出现在她眼前。难道这一切都是幻觉?
不,求求老天千万别是幻觉。她需要他的爱,需要他将她拥人怀里细心呵护,需要淀死他为华芳报仇,需要——
“啊——”救救她吧,她快疯了,快被这两极的情感搞疯!
邵华语捂住耳朵尖叫,用尽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抵抗毒品的侵袭,悍然的将它赶出身体,将扰人的思绪一并喊掉。
“做得好,小鬼。”紧紧环抱住已然昏厥的身躯,鲁维阴的眼眶不自觉的泛出泪光。“做得好……”
明知道过了今天,他俩又会再度回到对立的状态,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至少她活下来了,并战胜了毒品。
好好的睡吧,我的女战士。
他轻吻她的额头,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在关上门的刹那再次将温柔隔离于门板之外,再度穿上他惯穿的外衣——暗夜使者,一个没有心、没有灵魂的恶魔。
第五章
今天是她满十八岁的日子,她却没有太多的喜悦。镜子里反映出的人影太过于冰冷,清秀的脸庞在一瞬间脱掉稚气外衣,浮现出一张早熟的面孔,让人难以联想起这张丰润的俏脸,竞和一个多月前憔悴消瘦又饱受折磨的脸孔属同一个主人。
没错,她已通过地狱的试炼并且活了下来,成为今日更难打倒的邵华语。
面对着镜中的人影,邵华语淡淡的一笑。镜中的她依旧年轻,心型的轮廓上依旧镶挂着精致的五官,一切都没改变,至少表面上看来如此。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某些事已经永远改变了,曾经在她体内茁壮的毒品改变了她,使她完完全全褪去天真,留下足以对抗所有人的深沉。
邵华语永远也忘不了她所经历过的磨难,来自哥伦比亚的雅达之花差点要了她的命。当她渡过难关的第一个清晨,原以为自己到了天堂。泛黄的光束直直照耀在她的床褥上,照痛了她的眼睛,也照痛她的脸。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来自暗夜的讯息,瞬间明白她终究还在人间。
“醒了?”褐色的浓眉仍旧高高的挑起,邵华语却已学会不再对他的嘲讽生气。
她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打量他的侧脸,脑海中响起他会说过的训诫。
“多用一下你的大脑,不要只会凭冲动做事。”
过去的她一直单凭冲动做事,认真学习鲁维阴教给她的一切却始终学不会运用心机,甚至傻到以为鲁维阴会保护她。很显然的,她错了。他一向乐意将无辜之人推入地狱的深渊,教人亲自品尝黑暗的力量。
“你战胜了毒品。”
短短六个字可算是赞美。邵华语直直看着鲁维阴,试图找出过去几天关心她的人影无奈只看见稳稳挂在脸上的笑容,绿眼也一如往常般嘲讽。
是她自己过于奢求了吧,将她推人地狱的凶手怎么可能会是帮她度过危机的恩人?她所记得的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回来?你不是去英国了吗?”明知道不可能是他,但在她小小的愿望里,仍旧卑微的希望他就是那个人,就是那股支持她的力量。
“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事需要向你报告?”鲁维阴轻挑的反问,截断她仅有的希望。
他果然不是那个陪她走过戒毒痛苦的人,她真傻,竞还以为她所记得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还来不及伤心,鲁维阴严厉的声音接着响起,冷酷的刺伤她的心。
“为什么让自己搞成这样,我不是警告过你要多留意你身边潜藏的危机?”冷漠的询问一点仪不像是在对一个病人说话,反倒像审问犯人,激发她最狂炽的怒气。
“这要问你!”她试着下床,发现自己做不到后只能干瞪眼,对着他大吼:“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阴谋吗?目的就是要让我体验毒品的滋味,教我怎么脱去天真的外皮!”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狠毒的人。
“那么你学会了吗,my lady?”鲁维阴缓缓的走向邵华语,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唇轻喃:“相信经过了这一次,你一定彻底褪去天真的外貌,开始懂得何谓黑暗世界。”
她懂,她怎能不懂,在他冷酷的调教之下。
“是的,我学会了!我不会再天真下去。”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他事先设好的陷阱,只有过于自信的笨蛋才会往下跳,这个笨蛋就是她。
“很好。”鲁维阴颇为意外她的冷静,他还以为她会大吵大闹,看来这次经历果真彻底改变了她。
“他们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是不是真的?”尽管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她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阴谋,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对她。
这本来就是一个阴谋,只是他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面对她的指控,鲁维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一双难以捉摸的绿眼看着她,表情一样平静。他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组织的阴谋,想透过为次机会铲除她也顺便探知他的心意?查尔斯·威尔这头老狐狸自始至终就不曾信任过他,只把他当成一颗好用的棋子,利用他的能力帮他开疆辟土,等时机成熟便杀了他永绝后患。他绝不能在这场战役中倒下,也不能让他的伙伴倒下,失去动力的棋子只会带来麻烦,他必须让她恨他。
“是不是真的?”邵华语攀住他的手臂摇晃他的身躯试着摇出答案,内心的渴望表露无疑。
他知道她希望他说:不是,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不会这样对你。但现实却不容许他心软,他只能冷酷的说:是。
“告诉我这不是你的主意,告诉我这一切与你无关,告诉我啊!”尖锐的嘶吼下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苍白脆弱得教人心疼。
他真的要去伤害这般眷恋他的人?
“这有什么差别呢,my Lady?最重要的是你学会了,不是吗?’’尽管内心有千般不愿,鲁维阴仍旧露出惯有的笑容,在她的嘴边丢下最嘲讽的字句。
是啊,有什么差别?终究她只是他的棋子,她若不幸死了他还可以再找到另一个人继续他的游戏,普天之下都是他的游戏场,他的魅力所向披靡,任何人皆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你说得对,是没有什么差别,一点差别也没有。”她也学他露出无谓的笑容,发誓将彻底改变自己,成为一个足以和他匹配的女人,完成他们当初的计划。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放心好了。”她谈淡的微笑,曾经稚嫩的脸庞在瞬间褪换成一张冷艳的面孔,冷静得不像是十七岁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