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完了啦!段雁舞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是必死无疑,她很清楚自个儿再也撑不下去,她的体力已到达极限。
“爹救我,”她哭了,一向自认为最坚强的她此刻再也无法逞强。“禹宣救我。”她愈哭愈大声,手脚也愈来愈酸。“死牢头救我……”
她最想见的人的脸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突然间她好想听他轻柔的声音,就算是在训诫她也行。
“死牢头救我……”她老用这个绰号称呼他,也许临死前她该让嘴巴放干净点。“秋飞哥救我……”也不对,他不是她哥哥。“秋飞救我,”愈叫愈顺口了。“秋飞救我!秋飞——”
就是这声凄厉的惨叫,让急得快发疯的秋飞找到了她。
在山林中摸索了近三个时辰后,秋飞已经急得失去感觉,耐性全失。要是小魔头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他是得了什么失心疯才会老找她的碴。其实原因他自个儿很明白——是嫉妒。
他嫉妒涯葛,因为涯葛能轻松的与她交谈,能和她打打闹闹就像哥儿们。他更嫉妒她那迟钝异常的脑子,少了一根筋使她什么都用不着烦恼,只要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再配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就能把所有的感觉丢还给他。
她是这么一个没感觉的女孩,然而他的感觉却特别多,这就是他烦恼的原因,也是他发怒的理由。
但爱情是自私的,当他倾注了所有的热情之后,便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响应。遗憾的是,小魔头显然没有相同的感觉,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就在他遍寻不着、准备回寨调度兄弟搜山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是小魔头,她竟然喊他“秋飞”?他的心欣喜的重跳了一下,但由这高分贝的叫声听来,她八成出事了。
他没敢犹豫,马上朝声音的源头疾速奔去,未料却看见了一幕几乎令他心跳停止、血液凝结的场景。
小魔头正摇摇欲坠的吊在树枝上,树下头伫立着一只巨大且凶猛的野狼,似乎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秋飞见状马上卸下背在背后的弓箭,对着巨狼的颈部,“咻”一声放箭凌空而去,当场射穿它的颈脉。巨狼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便一命呜呼。
“秋飞、秋飞”紧闭着眼睛嘶吼的段雁舞并没有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一径拉开嗓门吼叫。
他的名字有这么难听吗?怎么老当家取的风雅之名由她的嘴里喊出,犹如市场中叫卖的菜农。
“我在这儿,别再叫了。”他虽然希望她喊他的名字,但可不是用这种杀鸡似的声调。
“死牢头?!”段雁舞条地张开眼睛,树底下站着的的确是秋飞没错,他的身旁还躺着那只巨狼。
一箭穿喉,死牢头的准头还真没话说。段雁舞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他佩服不已。
“死牢头?”秋飞霍地拉长了脸,原来她那天夜里的梦吃真是在说他。
糟了!暗地里取的外号被他知道了,怎么办?段雁舞吐了吐舌头。
“你还不快下来。”他没好气的命令道,反正她对他的印象已经够糟了,不差外号这一项。
咦?他今天的风度怎么那么好?莫非人们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真有几分道理?
她试着移动身体,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僵如死尸,动也动不了。
“我……我不下去了啦!”她快变成殭尸了。
“下不来?”秋飞满脑子疑问。
“人家的身子僵掉了啦!”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这可奇了,莫非她巴在那棵树上已有千年之久?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摆了一个接人的动作。“你把手脚松开,我会接住你的。”
“喔。”她想照他的话做,却被那至少十尺高的距离给吓着,反倒巴得更紧。“我不敢!”
不敢?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也有怕的时候?
“只是把手脚松开,没什么好怕的。”他哄道,再次摆出接人的姿势。
“我不要啦!”她都快吓晕了。
“好,既然你不松手,那干脆一辈子挂在那儿好了。”秋飞说完一个留身,眼看着就要拂袖而去。
“不要走啊,我是真的不敢嘛!”她的眼泪急得都快掉下来,这死牢头真没良心。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秋飞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爬上来带我下去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真不知道他的书是怎么念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他露出促狭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恶意的微笑。
“因为……因为……”这大坏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他没听过啊?
“就这么办吧,要我上去救你也行,不过你要报答我喔。”看着小魔头落入陷阱,真是大快人心。
“报答?”
“不愿意?”秋飞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那算了。”说完他又转身。
“好啦、好啦!我愿意啦,报答就报答。”顶多要她故做淑女接受改造,这点她还做得到。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皮。”
“赖皮?”她怪叫起来,“我段雁舞可是有名的一言九鼎哪,岂会赖皮!”简直是在侮辱她嘛!
“那最好,记住你白已说的话。”秋飞露出狡黠的微笑,随即抽出一把利箭搭在弓上,往段雁舞的方向瞄准。
“你干什么?”她尖叫。
“救你下来。”秋飞冷静的响应。
“胡扯,你不是说要——”她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教秋飞那支凌空而来的飞箭给吓得松开手脚,整个人直直的往下掉,落在秋飞早已备好的手臂里。
秋飞被她的冲击力撞倒在地,跌倒的同时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个儿的身上揽,形成一个亲密的姿态。
“你说谎!”她气死了,顾不得自个儿的手脚犹在发麻,一个劲的挣扎。
“我哪儿说谎了?”秋飞倒很享受她的挣扎,她如同小猫般的力道带给他一股说不上来的酥麻感。“你下来了没有?”他先发制人。
“啊?”她愣了一下。“下……下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算不算是救了你?”他放柔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吐气。
“应……应该算吧。”她又生病了。死牢头的头干嘛靠她这么近,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那么,我要你现在就报答我。”秋飞缩紧了搁在她腿上的手臂,用力将她拉向他。
周遭的气氛霎时改变,空气中彷佛流动着一道强力电波。
“怎……怎么个报答法?”死牢头的声音变得好奇怪,温柔中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沙哑,又软又轻,彷佛能融掉人的骨头。
“以身相许。”
“什么?!”她绝对、绝对是听错了,死牢头不可能跟她开这种玩笑的。
“你……开玩笑的吧?”她才不信他是认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他索性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让她有个明白。
“不……像。”他的样子好认真。“可是——”她脑中一片空白,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可是什么?”秋飞铁青着脸看着她状若白痴的表情,瞬间觉得自己也是呆瓜一个。
他到底在指望什么?期待她会因为他的一句“以身相许”就明白他的感情吗?他忘了她根本是一个“感觉白痴”。
“你不可能要我——”哎呀,这要这么说呢?她换一种方式说明:“我是说,你不可能指望我用这种事来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对嘛,这才合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