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她只是个游戏,只是她也参与了游戏并且输得惨兮兮。
走吧,别再眷恋了,她深爱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面前了。
唐秋缠拿起包袱就要离开,但突然挡在面前的身影却教她惊讶地停下脚步。
“意桐!”再次见到他,教她高兴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好久不见了,敏儿。”任意桐的笑是忧伤的,隐含了些许不舍,但有着更多关怀,教她感动得想哭。
“你要离开?”他盯着她的包袱,庆幸自己并未来迟。
“嗯。”她点头。
“因为意情要和别人成亲,你怕自己受不了,所以要离开?”他追问道。
他的问题让她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掉了出来。
最晶莹的泪珠,是为了意情而掉,从来就不是为他,他输得实在太彻底了。任意桐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我一直不懂,我比意情早认识你,为什么你爱的却是意情而不是我?”他问得戚然,眼中有着深深眷恋。
“对不起,意桐。”唐秋缠颤抖的捉住他的衣袖,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对他的深情无以为报,唯有满腔的歉意。“对不起。”她应该爱意桐却无法爱他,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弄得遍体鳞伤的离开。
对不起!如果这三个字是他仅能拥有的,那么他会珍藏它们。爱情本来就自私,他不也自私地不顾敏儿的感受而一味地追逐,但敏儿已经逃避太久,这次,他一定要她面对自己的感情。
“你知道意情为什么娶别的女人吗?”
闻言,唐秋缠僵直了身体,缓缓地摇了摇头。
“因为要救你。”任意桐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的错愕,更加确定自己做对了。“你开出的药方子被人动了手脚,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你便有性命之忧。”他将事情大约说了一遍,只省略意情要他照顾她那一部分。
唐秋缠先是呆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啜泣。她从不知道自己的救人之举竟会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可是现在才说又有何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给我两个时辰,敏儿。”任意桐要求道,同时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记住她的容颜。
两个时辰?他要做什么?
“两个时辰后你再离开,这是你欠我的。”就算是弥补这些年来的思念吧。
面对他温柔的眼神,唐秋缠再一次发觉自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她一直遗憾自己无法爱他,只能把他当作朋友。他说得对,她是欠他,欠他的痴,欠他的真心。
她点了点头,“我答应你。”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但她相信一定有他的原因。
任意桐微笑地点头,眼角泛着淡淡的泪光。他的爱情将就此结束,而对方甚至无法爱他,只把他当作朋友。
不过他该满足了,至少他们是朋友,不是吗?
“再见了,敏儿。”
他留下淡淡的道别,让敏儿自己去思考他话中的意思,转身去做他该做的事。
当任意桐踢开他大哥的房门时,里面一片闹烘烘。只见任意情悠哉的坐在窗棂上赏荷,吩咐总管去捉只公鸡代替他和邓影瓶拜堂。
真是荒唐!他怎么可以随便找只鸡拜堂?这等于是公开侮辱邓家,邓子宵不气死才怪。
这才是任意情,自私、骄傲、狂妄,却是敏儿的最爱。
“全部退下!”
任意桐难得威严的声音教满屋子的人立刻走得不见人影。任意情这才慢慢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二弟。
他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甩在圆桌上,双手抱胸的回望着任意情。
“银票?”任意情走到圆桌旁,拿起那叠银票数了数,而后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三百万两!你一定抢了不少家钱庄。”
意桐拿这么大笔钱到底想干嘛?
“敏儿现在还在凭心堂,你快带着这些钱和敏儿离开扬州。”
“意桐,你──”任意情甫开口就被打断。
“你为敏儿造的船,我也已经命人停泊在码头,只等着你和敏儿上船。”
“意桐。”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邓影瓶由我来娶,反正她爹要的只是联姻,新郎是谁应该无所谓。”任意桐语气平静的说。既然娶不到敏儿,娶谁也没什么差别。
任意情再一次哑口无言,他弟弟的度量大到令他汗颜,或者是说,他对敏儿的爱无私到足以包容一切,包括帮她找到真正的幸福。
“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任意桐催促道,同时动手拿起一旁摆着的新郎袍穿上。
“谢谢你,意桐。”临去前,任意情终于对他说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道谢。
在他踏出房门的剎那,他听到意桐充满感情的声音,轻声说道:“保重了,大哥。”
多年来的争执、斗气,全在这瞬间消失无踪。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会是真正的好兄弟,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情同手足”啊!
“你也保重。”
在彼此的道别声中,他们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从此展开不同的旅程。
唐秋缠不敢相信的猛揉自己的眼睛。
“意情!”拥着她的臂膀如同往常般有力,这是他的拥抱、他的味道。
“原谅我必须以最残酷的方式离开你,不那么做,我怕你会不肯离开。”他知道她有多固执,更怕那固执也会使他舍不得放她走,而造成她的危险。
“我的确会不肯离开。在意桐告诉我你为什么和别人成亲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任意情摇头。
“我在恨你!我恨你为什么不把事情真相告诉我,我恨你为什么要独自承受痛苦的煎熬。你曾告诉我,我们是一体的啊!为什么你能承受的事,我就不能面对?”她再也不要忍受这种因太在乎彼此而造成的分离,先是她爹后是他,他们都把她当作易碎的瓷娃娃吗?
“原谅我。”他能体会她的感受,当他以为她已经离去时,他也是同样的激动。
“意桐呢?”她很好奇,为什么意情居然能来,他今天可是新郎官。“他要我在这儿等他,怎么他人却不见了?”
“他不会来了。”任意情深吸口气,凝视她的眼眸,“他代替我娶邓影瓶,还要我带你离开扬州,此刻船正在港口等着我们。”
代替他娶妻?
唐秋缠怔愕了半晌,久久无法言语,最后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我对不起意桐,我对不起他!”原来他那一句“再见了”真的是在对她道别,因为他决定牺牲自己。
他爱她太多、太浓,而她居然什么都无法给他。
“不,是我们对不起他。”比起意桐,他们俩都显得太自私。他曾经看不起他的软弱,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意桐才是最勇敢的人。
“走吧,敏儿。”他支起她的下巴,目光认真的看着她,“我们将要离开扬州,并且永不回头,你已经有这份认知了吗?”
闻言,她笑了,笑得好美。“从我放弃坚持爱上你的那一刻,我早已有这份认知。”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也一样认真的望着他,“你呢?你真的愿意放弃这一切,放弃盈波馆和我一起离开这片你成长的土地吗?”
“你不也在做相同的事吗?”他改搂住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向盈波馆的方向。“如果说我不为放弃这一切而心痛,那我就是在说谎。盈波馆里有我成长的足迹,是我用血汗使它有今日的局面,但为了你,我可以放弃这一切。”大不了从头来过,没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