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笑话!她又没做错事,干嘛非对他俯首称臣不可?她倒想弄清楚他这么一味刁难,究竟有何目的?
盈波馆位于扬州城繁华的商业区,事实上这附近的土地皆属于潇湘庄,足见任氏的财力有多吓人。
但她才不管任家的财产有多少,势力又有多庞大。她是唐秋缠,绝不会败在任意情卑鄙的手段之下。
她像一阵风似的来到盈波馆的大门,指名要找任意情,守门的仆役怀疑的打量她,结果被她恶狠狠的瞪回去。
恐怖!这小女孩的气势可真不小,和她的年龄、身材完全相反。
仆役请她稍候,转身走进馆里请示,所得到的答案早在唐秋缠的意料中。
“唐姑娘,里面请。”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显然是盈波馆的总管,一脸笑容的领她进门。
唐秋缠点点头,板着脸跟他走进宽广的盈波馆内。九拐十八弯之后,她终于被带进一间豪华的大厅,一看就知道是主厅。
她还来不及细看,任意情那张恶心的脸骤然出现,惹得她一阵光火。
“我来了。”她试着冷静下来,却发现那很难做到,面对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她只想狠狠踹他一脚。
“真高傲啊。”任意情斜坐在长椅上,“这么盛气凌人的语调我倒是第一次听见,你真的是来求人的吗?”轻缓的音调夹杂着威胁的意味,唐秋缠听得更是火大。
“我何需求你!我们买不到药材对令堂也没好处,更何况咱们又不是不付钱,你开馆不也是为了生意,何苦弄得大伙都没赚头?”这件事对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此刁难凭心堂简直说不过去。
“没赚头的只有凭心堂,对盈波馆一点影响也没有,运送药材这种蝇头小利,我任意情还不放在眼里。”
“好,小钱你可以不赚,但令堂呢?别忘了她也在等着用药。”她就不相信他会不顾自己母亲的安危。
闻言,任意情缓缓的起身,慢慢打开折扇轻摇,“我倒不像你这么担心,毕竟只要有药方就不怕抓不到药。我位在渡口的仓库中就放了一大堆,足足有……”他偏头想了一下,“好几十石吧。”
好几十石,那不就意味着……
“你就是垄断药材的人!”唐秋缠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弄不清他到底有何居心。
“好说。”他朝她微一欠身的说道。
“你疯了!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唐秋缠为之气结,作梦也想不到他竟是垄断药材的混蛋。
“是没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任意情无视她的气愤,进一步撒下猎网。“而且你说得对,我是疯了。原因嘛,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他要她的臣服,而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你到底想要什么?”唐秋缠压抑心中逐渐升起的怒气,平静的开口。
“我还以为答案很明显呢。”他倏地合上扇子,用它抬起她的下巴。“我要你!不只是上我的床,更要你嫁给我。”
“嫁给你?”她先是被这出人意表的要求吓一跳,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然回神,语带嘲弄的说:“你该不会是神智不清吧?我会有这个荣幸坐上任大媳妇这个宝座?”这真是自开天辟地以来最大的笑话。
“那自然不可能。”任意情的表情彷佛她在说笑话。“我想你的出身还不够资格当我任意情的正室,你只能当妾。”潇湘庄岂是一般普通人家,要当他妻子,唐秋缠还没这个资格。
“当然。”唐秋缠的自制力已濒临爆发边缘。“你想纳我做妾,是想方便折磨我,而且顺便刺激意桐,对不对?”
“没错。”他毫不迟疑的点头承认。
“那么,我的答案是──”
“作梦。”任意情截口道。他早料到她必定不会答应,会挣扎的猎物才好,也是最佳的消遣对象,他倒要看看她能逞强到几时。
“既然知道我的答案,为何还要我跑这一趟?”要不是他卑鄙的利用她最在意的药材诱她,她根本不可能会来。
“因为我高兴。”任意情的眼中净是轻佻,彷佛逗着她玩是无上的乐趣。
“你的欲望可真容易满足。”唐秋缠伸手挥开他的折扇,打算立刻离开。
“你错了。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绝不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任意情的声音阴柔得可怕。
“带着你的欲望去找其它的可怜虫吧!别妄想我会屈服。”她也不甘示弱的撂下狠话,旋即转身离开,无视身后阴鸷的目光。
“有骨气。”他冷冷的说道。
没错,她确实是很有骨气。但讽刺的是,她日后的遭遇及目前的困境全来自于她的骨气。
唐秋缠拉回思绪,将周围的苍朮全拔了起来,准备带回客栈晒成药草。
在客栈里住了几天,她和店小二成了朋友,没想到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毛病倒是不少,甚至还染上风湿。
一般风湿大都发生在沿海地区,或是沼泽湖泊等湿气较重地方的居民身上,像河西镇这般干燥的气候,理应不容易染上这类病症。
天下无奇不有哪!唐秋缠苦笑的想。对于河西镇的居民而言,一个单身女子独自旅行,又懂得医术,何尝不是一桩奇事?
她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将今日的收获全放进竹篓子里,纤细娇小的身躯背起竹篓,在夕阳余晖下,缓缓走回客栈。
第四章
自从唐秋缠用苍朮草熬成药汁给店小二服下后,果真让他的膝盖舒坦不少,为此他四处宣扬她医术高明,现在唐秋缠已成了镇里的名医,每天找她看病的人不计其数。在这种偏远的城镇不容易找到大夫,所以她的出现无异是他们的救星。
唐秋缠也没料到竟会产生这种效应。她原先只是因为见不得人受苦,没想到竟会成为镇民口中的“华佗再世”,但她再怎么厉害,没药材还是不行的。然而这儿只生产几种山野药材,其余的基本药料样样缺乏,使她想开更有效的药方都难。
这情形不禁让她想起遥远的过去,也曾有过同样困窘的时光……
“唐大夫,我的药你什么时候才能给?”
“唐大夫,前些日子你欠我的药粉什么时候还我?”
“唐大夫,我娘的病好象又加重了。”
“唐大夫……”
七嘴八舌的催讨声吵得唐仕维的头隐隐作痛。
药材短缺已有一段时日,现在大伙全挤在大厅要药材,但他也无计可施啊。主使者死不肯放手,他又有何法子可想呢?那日敏儿与任大公子也不知道谈得如何,只见她寒着一张脸回家,一句话也不吭。
唐仕维望着一群等着拿药的人,就在他烦得想大叫时,却意外的看见任意桐出现在人群之后,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进来。
他来做什么?
唐仕维对他的印象不坏,最起码他比他那傲慢大哥亲切多了。
“任二公子。”唐仕维主动打招呼,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任意桐。
“唐大夫。”任意桐连忙打躬作揖,有礼的唤了一声。
“你的风寒好些了吗?”唐仕维的问候引起任意桐一阵心虚。
“多谢您的关心,晚辈的风寒早已痊愈。”他边说边注意铺子里的乱象。此刻大伙全挤在何掌柜身边,追着他要药材。
“任二公子也听说目前药材短缺的事吗?”整个扬州城闹得满城风雨,要不知道也难。
“昨儿个才听到的,前些日子晚辈到襄州一趟,昨日才返家。”陶麟庄在那儿的分庄即将开幕,他不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