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家人,我就不是吗?”冬舞真想一巴掌打醒温玉。“你把房子换掉,叫我以后住哪儿啊?”只会一味的做滥好人,完全不为自己的妻子着想。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住呀,冬舞。”他早想好了,一家六口住在一起,和乐融融。
“谁要去住那栋破房子?”想都别想。“你马上给我把这些小孩送回去,把他们送回去——”
冬舞又一次推挤温玉,她很用力,可这次温玉却没像往常一样被她推倒,反而站得挺挺的,垂看冬舞。
“我不会把这些孩子送回去,我说过了,他们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温玉坚决地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笨、我傻,家里都已经搞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坚持要留他们。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冬舞,爱的反面不是仇恨,而是冷漠。我或许是一个愚笨的人,但我绝不冷漠。”
语毕,他十分认真地看着冬舞,仿佛所有天真全在一夕间褪去,蜕变出一个全新的温玉。
冬舞张着嘴,欲言又止的回望他。是她错了吗?是她太冷漠吗?他那认真的眼神,祥和的表情,可是在指责她,说她没有爱心?
“我受够了!”
不,她才不是坏心肠,她只是务实。
“我要回娘家去,我要回家!”
她好想念总管,好想念她的爹娘。
“冬舞……”温玉想过各种可能性,就是没想过她会离开。
“别碰我,也别拦我!”冬舞挥开温玉伸过来的手,恨声说道。“反正你现在已经有新的家人了,再也不需要我,我立刻就走。”亏她为温家尽心尽力,到头来却不如外人。
“冬舞,别孩子气了,你当然还是我的家人。”温玉收回手,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想不通。
“以前是,现在不是。”他才任性咧,居然敢说她孩子气。“从现在开始,我要休夫,还要回‘羽梦馆’,你就和你的新家人搬去那栋破房子住,谁也管不了谁。”哼!
“喂,我警告你,不准再说我爷爷的房子是破房子,要不然我就跟你拼了。”最看不顺眼冬舞的小姑娘,再也受不了冬舞批评她爷爷的房子,冲出来说话。
“我就偏要说。”冬舞不信邪,正好她也看她不爽。“破房子.破房子,你爷爷的房子是破房子!”谅她也不敢怎么样。
“你这个讨厌的女人——”小姑娘当真冲过去要打冬舞。
“住手,喜儿!”温玉连忙拦住小姑娘。“不可以没礼貌。”
“玉哥哥!”名叫喜儿的小姑娘一副委屈的模样。
“玉哥哥、玉哥哥,你都不觉得恶心啊?她是我丈夫耶,还叫得这么亲热。”冬舞一听这个甜腻的称呼,心里顿时烧起一把火,醋意横飞。
“以前是,现在不是。”喜儿也学起冬舞的说词。“你自己刚刚才说要休掉玉哥哥回娘家,还管我怎么叫玉哥哥。”显然喜儿时常挨打是有原因的,嘴巴利得跟箭头没两样。
冬舞气呼呼地瞪着喜儿,没想到走了一个夏染,来了一个喜儿,她倒要看看谁的嘴巴比较厉害。
“我——”
“够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了。”温玉适时介人两个小女人之中,柔声地调停。“冬舞,我心意已决,绝不会送走他们。”
换句话说,她战败,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好,那我走。”强忍住泪水,她也决定输人不输阵,回娘家去。
温玉闻言叹气。
“随你,我不勉强。”她要走,他也不能硬要她留。“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去城郊的房子找我们,我们会永远在那儿等你。”
说完话,看了她最后一眼,温玉当真带着孩子们离去。
冬舞不可思议地看着温玉远扬的背影,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他真的抛下她,真的让她回娘家去,亏她为了温家那么努力打算盘,结果也是白打。
“哇!”死温玉、臭温玉,诅咒他在那破屋子里待到发霉。
想起自个儿有多委屈,冬舞忍不住一面嚎陶大哭,一面收拾包袱,冲回“羽梦馆”,发誓一辈子再也不理温玉那混蛋。
当她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一件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她家变成糕饼铺,偌大的招牌上写着“和记饼铺”四个大字。
她愣愣地站在漆着黑漆的大门口,心想她是不是走错地方,弯错巷弄,可她记得她家明明是在这个位置,而且隔壁的房子都没变,唯一变的是她家的招牌。
这真是怪了,难道……难道她撞邪了?
冬舞十分不解,想不透她家怎么换招牌,恰巧隔壁家卖胭脂的大婶正好出来,眼尖瞧见她。
“唉呀呀,这不是冬舞吗?!”隔壁大婶,声嗓一向戒大。
冬舞缓缓地回头,茫茫然的答道:“是我,张大婶。”然后又掉头研究突然更换的招牌。
“我说冬舞啊,你是回来探望娘家的吗?”张大婶不只声音大,耳朵也尖,早听说温家的事。
“算是吧。”冬舞不置可否地耸肩,懒得理会张大婶这种爱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既然是回来探望娘家,怎么没瞧见你家相公?”张大婶不死心,进一步追问。
“他忙。”忙着照顾一群不认识的小鬼。
“对了,张大婶,我们家的招牌怎么给换了?还有,你可知道,总管和仆人都到哪里去了?”冬舞掉头问张大婶。原本池打算自个儿进去瞧仔细,但既然遇见熟人,直接问就成了,不必麻烦。
“咦,你不知道呀?”张大娘有些惊讶。“你家的仆人早就被你爹娘遣走了,铺子也老早就顶给别人,现在是糕饼铺了。”
“我爹娘?”冬舞呆愣了一下。‘哦……我爹娘回来了?”她好高兴!
“是呀!”张大婶点头。“不过,你爹娘也没有停留太久,只是把房子卖了,安置好仆人,然后又拎起包袱云游去了。我就不晓得你爹娘在赶什么,走得这么急,害得我连句再见都没法说,唉!”
张大婶这些话,无疑是将冬舞从亢奋的顶峰打人失望的深渊。她张大嘴,无言的接受这一切。
来无影,去无踪,这的确是很像她爹娘的作风。只不过这回他俩老也太狠了一点吧!把她的后路都给切了,教她这个刚休夫的女儿,该往何处去?
‘涨大婶,我爹娘有没有说他们会上哪里去?”虽然希望渺茫,但还得要问问看。
“没听他们提过。”张大婶回道。
果然。
“那我走了,张大婶,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冬舞眼神空洞的向故人道别。老实说,她宁愿不要知道事实,那样她至少还保有希望,以为自己若受了什么委屈,还有个娘家可回,有爹娘可以哭诉。
可是,如今一切都没了。
她没有家,没有钱,包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外,她连一双替换的鞋子都没有。
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去城郊的房子找我们,我们会永远在那儿等你。
温玉宽容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提醒她,事情并非如此绝望。
从此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她又记起他坚定的眼神,认真的态度;那时她也很认真,决心和他分道扬镳。
怎么办?她真的要去和那几个小鬼挤在一个屋檐下,和他们每天瞪个不停?
冬舞很没志气的考虑着。想着、想着,眼前突然浮现喜儿那张嚣张的脸,得意洋洋地拉着温玉的手,恶心巴拉的喊他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