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冬舞沉下脸考虑。“你保证你真的忍得住?”她十分怀疑。
“我保证!”温玉兴奋地频点头。
“那……好吧!看就看吧,我无所谓。”其实她自己也满想知道结局。这次尤其要认真听他说的那段折子,看他们是怎么唱的,否则他怎么会这么感动。
“嗯、嗯。”温玉拼命的点头,高兴极了。“咱们明儿个晚上再来!”
大街上的戏棚,仍是上演着“幽女飞魂记”。
台上的女伶如诉如泣的声音一直吟唱着:“我忆君、思君。我的灵魂离体追随夫君的脚步而去,飘荡在这萧瑟的秋夜……”
第六章
自从那次一道儿去看戏之后,温玉和冬舞的感情是增进了不少,可家里的荷包却相对的减少,教冬舞不得不叹气。
“唉!”她对着算盘发呆,总觉得离大去之期不远矣,再不想办法挣钱增加收入,这个家真的要维持不下去了。
要怎么做才能赚到钱呢?还有哪条路子可以走?
这些问题严重困扰冬舞,烦得她直想撞壁。
库房里的现银一天一天的减少,佃农就算你拿白绫逼他上吊也缴不出钱来。生财的铺子又一间间全顶给别人,眼看着过年就要到了,届时还得想办法变出一些钱来,给仆人买些礼品,好让他们带回去过年。
啊,烦死人了!她干嘛嫁到温家来啊,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捞到,还沾了满身腥,洗都洗不掉。
冬舞趴在桌上诅咒她爹,但她让最生气的还是她那无用的相公。那家伙除了精于点头说抱歉之外,什么也不会,是个道地的公子哥儿。
她大声地叹息,不晓得该怎么办。前途茫茫,有什么法子可以立刻赚到钱,又不必花天大的力气呢?
冬舞抱头苦思,寻找赚钱的对策。正想到快吐血之际,花厅的门被打开了,走进她那无用的相公。
“冬舞,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外头好冷呢!”温玉一踏人花厅即忙着关上门,免得外头的风雪飘进屋子里来。
“你觉得呢?”冬舞敲敲一旁的算盘。“我在算帐。”
她有气无力地拨了几下珠子,无奈珠子不赏脸,当着她的面滑下来。
唉!
她把珠子拨回原来的地方。人只要一倒霉,什么事都会跟你作对,连珠子都不听话。
“冬舞,你怎么老是在算帐啊!”温玉嚷嚷。“还有,你干嘛把脸搁在桌子上,不冷吗?”
是很冷啊!冬舞在心里回答。不过更冷的是温家的情况,难道这个笨蛋一点都没感觉到温家快倒了吗?净说些风凉话。
这要在过去,冬舞铁定会爬起来痛骂他一顿。不过相处久了以后,她知道那是白费力气。这家伙根本和春织一样,永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可不想同只鸭子说话。
“过年快到了,冬舞,你有啥计划?”见冬舞不理他,温玉只好扯些别的话题,想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想办法挣钱。”冬舞仍是趴在桌子上,极度渴望看见白银的影子。
“哦。”温玉畏缩了一下。关于这一点,他好像帮不上忙,不过他知道其他的消息。
“对了,冬舞!听说‘西山香会’即将来临,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个话题。”赚钱的事他没辙,小道消息倒是捞了不少,他赶忙又用这个话题吸引冬舞。
“那又怎么样?”她根本提不起劲儿。“反正每年都有。”
“可是,你不兴奋吗?”这可是京城的大事。‘哦听说今年的香会比往年更盛大、更多人参加呢!”
所谓的香会又称进香或赶庙。唐朝由于佛道并重,所以除了佛寺之外,还有不少庙宇,比如城郊的西山,每年岁末之际都会举行盛大的香会。
“这样啊,那很好啊广冬舞斜瞪着算盘发呆,依旧有气无力。
“冬舞,你、你……你是不是信佛的?”否则怎么对于这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是。”她信钱。
“幸好。”温玉舒口气。“因为你若是信佛,那咱们就不能一起去赶庙了。”
“我不想去赶庙。”她忙着找钱,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你不去?”温玉错愕,他还想趁此机会再拉近彼此的距离呢。
“不去。”冬舞断然拒绝,满脑子都是钱。
“呃……”温玉这下子急了。“为什么不去呢,冬舞?赶庙很好玩呢!咱们可以坐车、骑马或步行,沿途都会有人照顾。再说,温家以前每年都会参加一些圣老会。像是万民燃灯老会啊,妙善茶叶圣会啊,迎驾供粥圣会等等。我们沿路上供应照明、茶水和热粥……”
温玉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内容全围着香会打转。他一会儿说当天会有多热闹,一会儿描述香会现场实况,说得原本烦恼的冬舞眼珠子顿时亮了起来。
他说的没错,那天确实很热闹,她没跟人赶过庙,但曾听说那天是人山人海,进香的人潮可以挤满整个通往西山的道路,热闹得不得了。
既然这么热闹,那人一定很多。既然人很多,那一定需要大量的茶水。既然需要用到大量的茶水,一定也需要热腾腾的热粥。既然喝了热粥,这番会铁定会拖到天黑,这么一来,就需要灯油照明,否则怎么走得下山?
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往西山的路上设茶棚卖热茶,可以在山顶处卖热粥,回程时卖灯油或是火把,好好捞他一票!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冬舞的眼睛霎时闪闪发光,小脸猛然抬离桌面,整个人跳了起来。
“……所以我们应该--喝!你怎么突然抬头,吓死人了!”温玉正说得口沫横飞,不期然被冬舞突然跳起来的身影惊吓到。
“你刚刚说什么?”他已经吓了一跳了,冬舞还捉住他的手猛问。“你说温家每年都会参加一些什么狗屁唠叨会?”那一堆长长的名称她记不住,但她知道可以赚钱就是。
“冬舞,那不是什么狗屁唠叨会,是圣会……”
“无所谓啦!”只要能赚钱,哪怕是幽灵会都好。“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些圣会都做些什么事?”
“呃……”她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精神?“就是专门供应一些茶水、热粥和灯油之类的……”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老实说,冬舞有些贪心,除了上述三样生意外,还想一网打尽。
“有啊!”名目可多着呢。“还有供应鲜花、檀香……”
鲜花和檀香!这两样也是不错的生意。
“我们全部要了!”冬舞兴奋地决定。她才在烦恼怎么筹措财源的时候,老天就送来这个机会;不,应该是说她的相公送来这个机会。
“全……全要了?”温玉呆愣,她到底在说什么?
“对啊!”冬舞抱着他又跳又笑,越想越高兴。
“相公,你真是天才!”跳完了以后,她又亲了温玉的脸颊一下,之后便冲出花厅,开始着手准备香会的事,留下温玉一个人愣愣地站在花厅正中央。
她……她说他是天才耶!
温玉想起冬舞所说的话。
她……她还亲他。
温玉又摸了摸自个儿脸颊,一脸元法置信的模样。
她一向骂他笨,说他没有脑子,今天居然赞美他、亲他。
温玉眨眨眼睛,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让她夸成这个样子。不过,他知道只要她高兴,他就高兴;她生气,他也难过。
而今天显然就是她高兴的日子。
“冬舞——”
兴奋地大叫一声,温玉二话不说,立刻跟在冬舞的屁股后面,找他的娘子分享喜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