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怎么说,只要告诉我答案。”杨廷悠不管他是否逾矩,他只关心夏染。莫沁涛的只眼因他的坚持再度眯起,很难相信不久前他们还是好兄弟。
“你想听,我就告诉你。”当真被挑起火气,莫沁涛骤下决定。“我决定将她调回我的营房伺候我,和我住在一块儿。”
换句话说,就是把她视同为营妓,当他一个人的专属妓女。
“你不可以这么做。”杨廷悠的脸色因莫沁涛这决定而迅速翻白,无法相信他这么残忍。
“为什么不能?”他就是残忍。“既然她缺乏男人,想伺候男人,我当然可以满足她的欲望。”此刻莫沁涛的脑中净是方才他俩相拥的景象,那深深刺激了他。
“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个男人一定是——我!”用最阴鸷的语气结束这段对话,莫沁涛的脸色越发难看,也让杨廷悠明白多说无益。
没想到他这救兵竟成了害人不浅的灾星,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六章
夏染抵达唐营的第九天,亦是莫沁涛给她下最后通牒的倒数第三天,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她便已经累倒在莫沁涛的私人帐幕中,只差几步就可以入土为安。
她快累毙了。
俯躺在莫沁涛的床上,夏染觉得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榨干,她的腰好酸,背也好疼,而那个姓莫的家伙却还不知道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话说自从两天前她被逮到和杨廷悠有所“奸情”以来,他俩的日子就没好捱过。杨廷悠为了她担下所有的杂务,每天都忙到几近天亮才睡觉,而她也不遑多让,除了原先的制衣工作之外,还得随时听莫沁涛的差遣,为他捶背兼洗背。要是不幸力气太小,捶得他不舒服,他老大还会卯起来教训她的不是,骂得她满头包。
唉,天晓得她做错了什么?她唯一做错的事只不过是太坚持,无论他如何用言语刺激地、如何以行动摧残她。她都死赖着不走,如此而已。
猛然想起莫沁待那张绝决、决心要她走的脸,夏染不禁唉声连连,整个人埋进被子中真想一辈子沉沦算了。
她真的很讨人厌吗?她不够努力吗?她放下身段为他做所有事,结果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横眉竖眼和冷嘲热讽,她都快受不了了。
也许,她真该放弃吧!若她现在就跑到校场跟莫沁涛说她放弃了,他的脸色会不会好点,不再对她凶巴巴?
夏染怀疑,她浑身酸痛的肌肉也怀疑,但她知道她要是再继续这样操练下去,很快就得下地府报到,到时她不放弃也不行。
真的好累哦!夏染捶捶酸痛的肩膀,侧着脸仰天长啸。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多委屈,干这么多差事,以前在羽梦馆的日子多好过呀,顶多挨冬舞几顿骂,拌拌嘴也就算了,哪像现在……唉!
思及此,她张开曾经细嫩的掌心,无奈地看着其中错综的伤痕。这些伤都是她到达军营后才有的,为了达成莫沁涛每一项无理要求,她咬紧牙根靠着意志力硬撑到底,换来的却是满满的伤痕和疼痛。有时候,她不免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
“将军,您回来了?”
外头忽然传来守营士兵简洁的招呼声,提醒夏染营房的主人回来了,她最好别再埋怨,赶快爬起来才是上策。
“命人烧水,我要洗澡。”她听见莫沁涛如此命令道。“等水提到了以后,统统退下去,今晚不需要你们守营。”
“是,将军。”
守营士兵恭敬地回答后离去,夏染可以想像他们的动作一定比被敌军追杀来得迅速,而她却还深陷在床褥中,半天下不了床。
快快快!
她手忙脚乱地翻过身,试图赶在莫沁涛入营前下床,不料她的右脚才刚踩到地,帐门就被掀开了,霎时莫沁涛的身影有如大军压境,压得她无法喘息。
他冷冷地瞅着她,炯炯的眼珠子锐利而明亮,害得她剩下的左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卸甲。”瞪了她仿佛有一甲子的时间那么长,莫沁涛缓缓的下了这道命令,让她的一颗心跳上胸口。
“是。”夏染赶紧溜下床走近他的身边,开始执行任务。
首先,她褪下他上半身的锁子甲,每卸下一片,她的心就狂跳一次,自她被唤入么人帐幕服侍他以为,这贴身侍卫该做的事随即落入她手里,而她笨手笨脚的动作老是挨骂,所以她才会一颗心跳个不停,生怕她又挨刮。
幸好,今儿个他心情不错,她虽笨拙如昔,但他没骂她,而且她也顺利将整副盔甲卸下来,漂漂亮亮完成任务。
她长吁一口气,将卸下的盔甲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到营帐的角落,这一切动作都落入莫沁涛的眼里,背着她的目光,锐利似要将人穿透,盯得夏染都快不能呼吸。
他在想什么,他今天看她的眼光似乎不大一样?
夏染僵在原地,不晓得是该回头还是该责备自己多心,在两样选择都不好的情况下,只得随着急促的呼吸,伴着心跳咚咚跳个不停,就在此时,她的背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一声声朝她走来。
夏染的只颊顿时烧红,脑子里升起旖旎的画面,他该不会是想——“禀将军,热水送到!”
砰一声,装满水的木桶就这么飞到夏染的身旁,硬生生打碎她的幻想,将她打回原形。
她挥开死粘在她脸上的水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错得这么离谱,原来那些背着她行走的脚步并不属于莫沁涛,而是属于抬水的士兵,她想太多了。
“对不起,夏染姑娘。”见她被水溅得一身湿,土兵们连忙道歉,夏染只好假装坚强。
“没关氛”她微笑,笑容狼狈不堪。
“我们不是故意——”士兵们还没来得及表达他们的歉意,即瞥见莫沁涛凶恶的眼神,吓得他们赶紧开溜。
“属下先告退了。”话才刚说完,抬水的士兵马上一溜烟不见人影,看得夏染直觉得莫名其妙。
“看什么,再看他们也不会回来。”她的眼珠子才刚跟着士兵转,莫沁涛嘲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夏染只得乖乖的移回视线,承受他多变的情绪。
她听话的表现立刻又引来莫沁涛一阵喃喃诅咒,阴睛不定的脸色似乎在考虑该掐死她,或是把她拉过去狠狠吻一顿好。
经过了一阵令人屏息的沉默,他才决定哪样都不做,直接洗澡去。
“让开。”他粗鲁地推开呆愣在木桶前的夏染,一边扯下外袍跳进巨大的木桶里,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洗起澡来。
夏染一句话都不敢吭,自她入帐服侍他以来,他就是这个样子。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高兴的时候问候她两句,不高兴的时候当她是个死人,乖戾的情绪比外头那些骆驼大爷们还糟糕。
“你有空愣在那边发呆,不如过来帮我擦背!”
她才在想他的情绪有多糟,不期然又听见他的咆哮声,连忙走近木桶边缘拿起漂浮在水中的布块,开始帮他擦背。
“用这个。”莫沁涛头也不转地丢给她一块乳白色的东西,害夏染差点被打中。
“这是什么?”夏染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的羊脂膏,凑近一闻才发现上头竟然有淡淡的花香味,似乎在哪儿闻过。
“别罗竣,用它擦我的背就是了。”莫沁涛粗声粗气地命令,夏染忙着照做,越抹越觉得这香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