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么悲观。”弦轻轻地吻住爱人的黑发。“而且现在还有了一丝新的希望。”
“是什么?”韦景骋闻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著弦。
“韩伦对兰的用情之深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弦的唇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在韩伦面前朝我开枪后还能让他犹豫是否要杀死他的,但兰做到了。”
“这是不是意味著韩伦重视兰已超过你了?”
“不,如果我因为兰的射杀而当场死亡的话,韩伦绝不会让他再活下去。但是在兰朝我射出子弹的那一瞬间,韩伦看出他真正的意图并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因为他知道以兰枪法的命中率来,根本不可能会射偏目标,所以兰真正的目的是要激怒他,使自己能如愿以偿地死在最爱的人的手里。”
“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不躲开?”其实韦景骋早就发觉弦的受伤有蹊跷,只是他一直把这个问题藏在心里。“以你的技巧来说,应该是可以闪过子弹的,除非你故意要让子弹射中。”
弦先是微微怔了一怔,继而便绽开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敏锐…
…当时我的脑海里确实闪现过不如就这样死了的念头,也只差一点儿我就要主动调整身体正对著子弹射来的方向。可是,在最后一瞬间我想到了—如果就这样死去,我的命运便一如前世,没有任何的改变,而且兰也会因为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悔恨而死。至于韩伦,那就更不必说会有多大的打击。所以最终虽然我已经来不及避开子弹,但仍是避开了要害部位的致命伤。”
听著他用仿佛事不关己的轻描淡写口吻说著这件事,韦景骋不禁恐惧地无法自己,一想到当时弦的生死只在于他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就忍不住全身颤抖。
紧紧地抱住弦,韦景骋的声音中有著微微的哽咽。“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我活下去就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即使只是在我们分离的这段短短的日子里,我都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所以我根本不敢想像假如你再一次永远地离开我,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弦的一只手缓缓抚摸著韦景骋抱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规则的心跳声。
“听得见吗?我的心跳声,这是我还活著的证据。”顿了片刻,弦轻啄著恋人有些冰冶的唇温柔道:“我答应你,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会努力地活下去。相对的,你也一样!”
“你活著才能给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明白。”一边尹回答著,弦一边慢慢地加深这个吻,两人的气息渐渐融合在了一起,最终成为一体。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棱静静地洒在他们的身上渲,渲染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下午时分,韩伦也在惯祝例的时间到达弦的病房,因为一直困扰著他的事情多少已得到解决,所以才一进门,他立刻就发现了前几天在无意之中被忽略的我异常。
“兰的情况有好转的迹好象了吗?”从脚步声上已判断出来者是谁的弦一边问著,一边从书本上拾起头来。
“虽然还不能说服他放运弃自杀的念头。”韩伦在他面前坐下来。“不过,至少他愿意正视我,听我说话了。”
“是好事。”弦淡淡地吧笑了笑。“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兰就能摆脱这个念头了。”
“弦,这些天里发生了什么事?”看著以前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美丽笑容的弦,韩伦预感到他最担心的事可能已经发生了。“你——似乎改变了许多。”
“你是指哪一方面?”面对韩伦的问题,弦知道已经无法隐瞒了。
“你见过他了。”语气变得冶硬的韩伦问出了一个肯定句。
弦微微一怔,但随即他就明白了韩伦早已洞悉了一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意外进入他家避难回来后,我就发现了你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改变。”韩伦锐利的眼眸中有两团火焰在燃烧。“我之所以没有在那时就拆散你们,是因为你和我还有一个环游世界的约定,原以为你自动离开他以后,你们的感情也就烟消云散了,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勇敢到追著你来西雅图,而且还趁著我忙于其他事情的时候骗走了你的心。”
“我不允许任何人用轻蔑的口吻谈论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即使是你也一样。”听完韩伦愤怒的言辞,原本表情温和的弦立刻就恢复了最初冶若冰霜的脸庞。
“如果不称做骗的话,那么他那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又该叫做什么?”韩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足以冻死人的冶哼。“想不到你居然会被那种人骗走感情。”
“即使如此,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虽然你是我的兄弟,我也没有必要把我的隐私二如实地向你汇报。”弦冶冶淡淡的语气和毫无感情的声音让韩伦的心顿时降到了冰点。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居然还是为了那种男人!”韩伦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仅限抄手足之情,而你居然还说这和我没有关系。
看来你的心已经完全被那个男人偷走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会在发现他追来西雅图的时候手下留情,而是应该刺穿他的心脏,让他当场毙命。”
“他左腰上的伤果然是刀伤。”弦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是我动的手。”韩伦冶冶地笑著。“如果你现在不除掉我的话,我迟早还是会取走他的性命,甚至让他生不如死。你应该深知我性格中黑暗的一面是何等残忍。”
“我明白了——我会按你的要求做,但交换条件是你不能伤害他。”弦定定地看著此刻犹如死神的韩伦,一字一句地从没有血色的唇中吐出了这样的话。
“你真的这么爱他?”韩伦愤怒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把人撕碎般得凛冽。“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大的牺牲?”
“是的。”弦的决心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但这却让韩伦的愤怒愈加狂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他提出了对于这一对深爱著彼此的恋人最残忍的条件:“那你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对你,你都只能承受而不许反抗,并且你永远不能再见他。”
“如果这样能换来他的安全的话,我没有任何异议。”弦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欲绝的哀伤,幸福的日子似乎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是那么短暂,短暂到还无法真正懂得平凡的聿福是什么模样,就又要永远分离。
“就从这一分钟开始子”韩伦毫不留情地宣布了这个起点之后,便一把抱起全身冰冷的弦,大步离开了医院,只留下空荡荡的病房在暮色中孤独地敞开著。
弦不见了,就如同一阵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风一般,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失去了至爱的韦景骋像发了疯一样,全然不顾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到处寻找爱人的踪影,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也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落,只要是弦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都马不停蹄地寻找著。
可是,不管他如何费尽心血,弦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转眼间,季节已悄悄从白色变为淡淡的浅绿色,自他离开景骋的那一天算起,时间已经向后整整推了两个月了。这漫长的两个月是怎样渡过的他丝毫也不在意,只是像一个傀儡娃娃般机械性地按照韩伦的要求做著一切他要他做的事,过著他希望他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