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吃得饱还要吃得巧,不能被他看出来这些菜已经被吃过了,否则,他若是起了疑心,那今晚可能就麻烦了。
「好,吃饱了。」用大红喜衣抹抹嘴,拍拍微胀的肚皮,再从袖子里摸出一小罐瓷瓶,拔开瓶塞,小心翼翼的在每道菜上面淋上一点,再用手搅拌均匀,而后满意的抛了抛小瓶子,得意的说:「这下,你怎么都跑不掉了吧?」
不管他是要喝酒,还是要吃菜,到最后总逃不了昏倒的命运,到时候,嘿嘿!他就随她搓圆捏扁了。
听着听门外的喧闹声,想到他此刻一定正得意非凡的跟那些所谓的同年畅怀大饮,炫耀的说着他的艳遇,让众人羡慕他能得她如此天仙美女,哈!等过了十天半个月,他就知道他惨了。
「笨蛋。」她忍不住朝那不知名的远处扮了个鬼脸。
想她当新娘没有十次,也总有五次了,虽然不是每次都玩到入洞房,但经验绝对比他多得多,想跟她斗?再去修行个十年吧!
「新郎来了。」窗外有声音在叫。
她一惊,连忙坐回床头,把红巾往头上一盖,静静等着门外新郎的来临。
门外,脚步声杂乱,混杂着人声喧嚣,「令威,让我们见见新娘子。」
「对呀!能令你这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这么猴急的成亲,一定是国色天香。」
「那还用说,普通女子岂能入他的眼目?」
「好了,你们别取笑我了。」
那声音听起来苦涩,似有万千无奈,但她打赌,他的笑容一定很灿烂,心里可爽上了天。
嘎啦!就听见门扉一开。
「新娘子就在那里。」众人喧哗。
「快呀!新郎快把红巾拿下,让我们一睹绝色佳人的真面目。」
来呀!来呀!她才不怕,反正到时候引得大家垂涎,倒霉的是他楼令威,关她何事?
「各位别闹我了,我的娘子她、她天性害羞,受不得闹,你们就放过她吧?」楼令威还晓得要拒绝。
算他聪明,也好,她也不好在这么多人的脑子里留下深刻的印象,对她以后的「生意」可能有害。
「少来了,让我们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有人瞎起哄。
「是呀、是呀!」
「掀开来嘛!」
这就是众意难却,像他这样文质彬彬的书生,大概会妥协吧?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以后被认出来,她再来个抵死不承认。
「对不起,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能做到,唯独这件……万万不能。」他的口气竟然严厉了起来,「各位,请回吧!若有见怪,日后我自当上门赔罪。」
她听到他严厉的拒绝,说不讶异是假的,她心忖,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胆量,明明记得自己在行动前已探听得很清楚——楼令威是个好人,是个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打坏情面的大懦夫,而且很少把他真正的感受说出来。
「令威,你当真?」他的同伴显然也非常讶异。
「当然当真,各位,请回吧!」
一阵沉默后,「好吧!既然令威都这么说了,我们回去吧!不、不,在回去前,再到花满楼喝个痛快。」
「好,好。」
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门嘎啦的阖上,还听到他落闩,以及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她深吸一口气,好戏上场了。
「白姑娘,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也让你受惊了。」
还叫她姑娘?
刚刚他在他那些同年面前不是称呼她为娘子的吗?
她还在想着,就见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抬起头,迎上他笑吟吟的脸庞,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他色欲熏心的眼眸满怀恶心,但没想到她一点都没有感到不舒服,只因为他的眼眸里没有她常看到的欲望。
「对不起,今天一整天下来,你辛苦了。」
她又是一愣,这小子怎么老讲这种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话?不过,依照以往的经验,他一定会说那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然后等不及的把她推倒在床,天底下有哪个新郎不急着办那档子事?
哼!就看她怎么见招拆招吧!
「白姑娘,我知道这样匆促的成亲,你心里一定有所不满,我原本也不想这么急的,但我怕……令堂会改变主意,在佳期来到之前送你进宫,为了避免那种情况,我只好尽快办好亲事。」他轻声低语,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愣愣的看着她。
她也直直的看过去,心里暗骂,我听你在放屁!
「你这凤冠看起来似乎挺重的,我帮你拿下可好?」也没等她点头,他就很热心的站起来摘下她的凤冠。
然后,她看到他的手在发抖……是兴奋得发抖吗?
「真重哪!」他喃喃自语的说,把凤冠放在另一个椅子上,然后又坐下来,呆呆的看着她。
她被看得心烦意乱、心神不宁,他该不会打算就这么看她看到天亮吧?没有新郎这么笨的。
「你、你……天色不早了。」她故意低头含羞的说,提醒他该走下一步了。
他立即从失神中回来,「对,天色不早了,你该累了!上床歇息吧!」
她就说嘛!他绝对是迫不及待的。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她的头垂得更低,遮住那咧到耳边的笑容。
「交杯酒?」他的声音很是犹豫,「你觉得该……现在喝吗?」
废话,不然等天塌下来再喝吗?有没有常识呀!
「这是习俗。」她很含蓄的说,心里暗骂他何必「夭鬼假细二」?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喝吧!」他站起来倒了两杯酒走向她,「这杯给你,希望我们此生……永不分离。」与她杯子一碰!迳自喝光了。
她愣了一下,这哪叫「交杯」,根本就是「干杯」嘛!这个书生是真愣,还是假愣?
「相、相公?」这称呼怪不顺口的,「我想……所谓的交杯酒是手臂互交……」
「我知道,但是,你是真心想跟我喝这杯交杯酒吗?」他坐了下来,神情严肃的问。
她又愣了一下,他说这话代表什么意思?他都把酒给喝了,竟然还问她是不是「真心」要喝那杯酒?搞什么飞机嘛!才正想着,就见他已把她手上的酒杯拿走,咕噜一声又喝了下去。
他在搞什么?她一时茫茫然的,心里毫无头绪。
「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我希望你能真正的喜欢我,真心想当我的妻子,在那一刻来到之前,我不会对你有逾礼的行为,你放心。」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他说、他说他不碰她,他今天是「新郎」耶!虽然他注定碰不到,但这……这也太奇怪了。
「你休息吧!我今天就到窗下那张躺椅上窝一窝就好了。」说着,他站了起来,但是脚步摇晃,似乎走得很不稳,「奇怪,我头好昏!这酒有这么烈吗一.」好不容易坐上那张躺椅,他大口喘着气。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吃亏吗?」她皱着眉头问,心里明白他是药效发作了。
他的头靠上椅背!打了一个呵欠,「怎么会吃亏呢?能见到你这样美丽的女子,能跟你谈话就很足够了,如果你无心于我……我又怎么能强求。」
意思是,她如果决定离开,他也不会阻止她啰?太奇怪了,有谁会这么笨,甘愿吃这种大亏?
「你可是花了一万两,难道你甘愿白白丢了这一万两?」
「钱财乃身外之物。」他轻轻的闭上眼睛,声音模模糊糊的,「只有情分才是最真的,纵然没有你的爱情,但有你的友情,也就……值得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微微发出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