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脾气倒是挺大的?"雍正冷哼了声,蓦地咳了起来。
"阿玛,您的身子…"
"快死了,我来这一趟便是要来问问你究竟还想不想要接这个皇位……"说着,又咳了起来,他边咳边道:"你是皇子中最淡薄名利的,偏偏又是最聪明狡猾的一个,我对你……又爱又恨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是装疯卖傻的是为了什么?我的眼晴没瞎,不会看不出你在搞什么名堂。"
"阿玛……"弘月关心的上前扶住他, "我带您进屋去坐坐吧,外头天冷,对您的身子实在不好。
"你还会关心我的身子?你这一走就是一年,真的关心早回来了。"
"回去送死吗?你可是亲口下令要通缉弘月的。"江水蓉忍不住咕哝一声,"见他咳得厉害,又忍不住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进来喝口热茶吧!要是你不嫌弃我们的茶不合你的口."
雍正看了江水蓉一眼,从小小的动作就知道她是个善良可人的姑娘,虽然嘴巴里说的话不太顺他的耳,但他行将就木之人,又何必在乎这个呢? 至少,他知道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再叫我一声。"
"嗄?"她的手僵在他的背上。
"叫声爹啊!你刚刚不是说我若喜欢,你就要叫我爹?"
江水蓉红了脸,点点头叫了声,"爹。"
此情此景让弘月微微红了眼眶,和她一左一右的扶着雍正朝庄舍走去,就饺寻常百姓家一样……
* *
往杭州的路上一男一女走着,男的高大挺拔,留着一脸落腮胡,冷然的气息令人望之生畏,女的美艳动人,笑靥如花,整个人像团烈火。
两人奇异的组合引来旁人的好奇,纷纷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尤其他们形同水火,仅是陌路又似仇家,更让人摸不清底细,然两人形迹同在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要再一路跟着我!"
"你气消了?"女人冲着他美美的一笑。
"我的气这辈子都不会消!"男子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那我就跟你一辈子,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官采丹!省省你的力气。"耿少亚转过身只差没对她大吼。
"他们已经成双成对了,你做什么还要去找人家? "官采丹也气了,两手又在腰间硬是跑到他眼前拦住他的去路, "你气我当初帮弘月一把也罢,但香儿求助于我的时侯蓉儿命在旦夕,我不能不那么做。"
"别再说了!"
"是,是我叫香儿迷昏洛允泽,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弘月,让弘月独自人虎穴救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真的爱着蓉儿才会只身前去救她? 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
"你却差一点害死他们!"
"我……"这是什么状况?
"你该先告诉我一切, 才不会让天地会那些弟兄差一点再次葬身火窟,更不会差一点把蓉儿逼死!你遇到问题时该想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弘月!而且你要作任何决定前应该先告诉我,而不是自作聪明的差点害人害己。洛允泽放的那把火差点把你也给烧死在里头,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救人吗?只怕人没救出来自己的命都快没了!。
天!少亚在关心她吗?他是在关心她吗?
官采丹听傻了,有点无法思考,只是下意识地解释着,气焰也因此虚弱不少,"我怎么知道洛允泽会放火? 弘月已找来弘月帮他对付弘昼那票人,全都搞定了,而我的人也已经在门外准备进去救他们,谁知道洛允泽会突然出现把一切搞砸
"他搞砸了吗?他救出弘月和蓉儿,也没有为难天地会的弟兄们,只有你这个笨女人差一点被火烧死在里头!"
"我是因为担心蓉儿的身子才会在那里多待了些时侯, 又不是故意的,何况我知道出口在哪里,根本不可能被烧死
"你给我住口! 再跟你多说也是白费我的唇舌而已。"推开她的身子,耿少亚气得挥袖离去,却没料他这狂地一推,竞把她推倒在地上。
"啊!"官采丹痛得惊呼出声。
本就已经快要走不动的官采丹被他这猛地一推,整个人因不稳而跌在地上不说,崎岖不平的道路还硬是将她的小腿刮出一道血痕,那血痕不深,血汩汩地从伤口上缓缓渗出。
耿少亚闻声回头,见状忙不迭地奔上前去,也不问她便迳自撩开她的裙摆,见伤口流着血,他眉一挑眼一眯,二话不说的便执起她的小腿肚,细心的将上头的细沙清理干净后,再撕下身上的一截衣服替她缠上止血。
官采丹望着他的温柔,胸口一荡,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阵子他冷落她够久了,自从蓉儿和弘月离开毫无消息之后,他见到她就像到陌生人一样,本以为他就要因此而对她冷淡一辈子,谁知方才的一席话竟让她听出一些她从没想过的事……
他对她绝不是未动过心,这一点她一直是知道的,然而这阵子他对她的恨与冷漠却让她狠狠的被打击。
她以为,他比她所想像的更深爱着蓉儿。
她以为,他对她也曾动过心的想法,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所产生的幻觉。
她以为,他在气她成全蓉儿和弘月。
她以为,他在气她差一点害死了蓉儿和天地会的弟兄。
她一直是这么以为,以为自己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赎一个成全他人的罪,贱一个带点私心的罪…
结果,她在刚刚一刹那发现他对她的在乎,他在气的不是她所以为的,而是因为她,因为她官采丹呵!
"还能走吗?"替她缠好布后,耿少亚抬起头来问。
"嗯。"她轻应了声,低下眼,怕自己的小小发现让他给察觉,伯他看到她盈在眼眶中的泪。
他还是看到她红着的眼眶,"很痛?"
"不……痛。"他愈温柔,她就愈想哭。
耿少亚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拦跟将她抱起,箭步如飞的穿梭在林间,直到见到村庄,找了大夫替她打理伤口。
看完大夫,他找了间客栈让她躺下。
"先休息几天再上路。"说完,他转身要离开房间。
"你……不是急着赶路?还是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照反自己。"她口是心非的道。
耿少亚的背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复他的冷漠,"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听我的话,快快回去,别再跟着我了。"
"我不跟着你,永远都不跟了,你放心好了。"官采丹突地觉得委屈,幽幽地说了一句,伸手拉想被子背过身去不看他。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不放心,"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只不过看上一个永远不承认爱上我的笨男人而已。你要走便走,快找你的师妹去,我不跟着你,省得碍你的眼,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你尽管走,我不会想你、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担心你出去可能被人抓了,也不会担心哪一天要到牢里去看你, 更不会担心有一天还得去劫法场,跟你当个亡命之徒。你滚!你滚愈远我就愈欢喜。"
她边说边掉泪,一清又一清的落在枕边,湿了被褥,也哭花整张艳丽的脸。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轻轻地坐在床边,耿少亚替她拭去脸上的泪,叹了口气道: "你这样为我哭,还说不伤心、不难过、不担心?你这是存心让我伤心、难过、担心吗?"